“好像是个字吧?渠逸君,这到底是什么?”秋凌川问道。
“女公子不妨也看看?”渠逸看着姚安如的背影道。
姚安如沉默不语,但她心中早有答案。
“别问她了,她对这些珠宝玉器不感兴趣。”秋凌川随口找了个由头,替她挡了渠逸的话。
可姚安如却意外开口回道:“昭,是‘昭’字。”
“哈哈,没错,正是‘昭’字。”渠逸笑道,“寻常戒指中刻字,皆为阴刻,而我这黄玉戒指却为阳刻,取下戒指后,戒中所镌之字便印在手上,你们说妙不妙?”
秋凌川见状,方才对渠逸的好感顿时一扫而空,看那戒指也是百般不顺眼,总感觉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标记了,便道:“阳刻的戒指,戴着不硌手吗?”
不待渠逸应声,姚安如缓缓转过身来,眸光浅浅,落于渠逸手中那枚戒指上,缓缓解释道:“昭乃光明之意,黄玉属土,镌于其上,表光耀大地,??厚土承辉。阳刻之‘昭’字,便是提醒佩戒之人,当如昭日之辉,守光明之心。”
这枚刻有“昭”字的戒指,是姚安如擢升车骑将军时,大父赠予她的礼物。当时大父也是这般教导她,只是姚安如感觉自己与那番教诲已渐行渐远了。
渠逸听这一番解释,赞道:“女公子此言极妙。实不相瞒,我本一介商贾,常年往来各个城池,幸得时运好,亦攒下一些薄财。然渠逸德才浅薄,不敢独享此财。听闻凤鸣城百废待兴,遂来助一臂之力。凤鸣城主待我极好,特赠一古宅,据传是赤焰旧朝朝臣的府邸,这枚玉戒便是在宅中觅得的。”
秋凌川刚受了姚安如一顿气,又见渠逸在此多事,心中更是不悦,便微微蹙眉问道:“你言此诸多,究竟所为何事?”
渠逸依旧浅笑,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天意,旧朝覆灭,朝臣家也被洗劫一空,可唯独遗落了这枚玉戒,倒像是静待其主一般。按理说,我实不该将此戒指据为己有,然玉石有灵,长久无人佩戴,只怕会失了光泽,不复其光明之意。”
“所以呢?”
秋凌川明显能感受到渠逸在和姚安如套近乎,他往姚安如前面挪了半步,将二人隔开,双手抱于胸前,轻仰着下巴看着渠逸,心说:“管你是什么人,休要觊觎我的宝贝。”
而姚安如还在一旁沉默。她也明显能感受道渠逸在和自己套近乎,甚至,他今夜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方才那一番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如此,渠逸定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想来,若渠逸是仙都之人,早不由分说将姚安如拿了去。可不是仙都之人,又是谁呢?人间七十年倏忽而过,还有谁记得她呢?
竟还有人记得她。
姚安如抬头,本想看一眼渠逸,却被秋凌川挡住了视线。他刻意挺直了后背,像一堵墙一样厚实,身上依旧散发着浓重的人族气味,还混了一丝泪水的潮湿气息,那是自己方才在他衣衫上留下的。
说到底,姚安如还是抑制不住的思乡之情。哪怕故土物是人非,也想再看一眼。“嗯,就看一眼。”她心道,“况且,我答应过秋凌川的,也是他要来的。”
想到这,她伸出手轻轻拽了一下秋凌川的衣角。他立马回头问道:“何事?”
姚安如刚要说什么,一看到他似乎有点不悦,所有的话突然哽住了。回想秋凌川怀中那一刻的温柔,其实他一直哄着自己,护着自己,可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无法控制情绪撒野。
“不行,不能这样想。”姚安如心说,“秋凌川一个卑微的人族,我怎能对他心怀愧疚?”
她硬生生咽下羞臊,什么都不再多说,直接从秋凌川身后出来,对渠逸稍稍欠身行礼,“谢过渠逸君,我等恭敬不如从命,便由渠逸君带路吧。”
渠逸闻言,笑逐颜开,再次伸手扶她上马。可姚安如刚要搭手,就被秋凌川一把抓住手腕,说道:“昭昭,你若不喜欢应酬,不必勉强。”
尽管夜色深沉,姚安如却能感觉到秋凌川眼神深邃,似乎隐藏着某种期待。她慌乱地逃避他的眼神,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勉强。”
秋凌川依旧没松手。
是姚安如自己挣开的。
他眼看着渠逸拥姚安如上马,仍愣在原地,心中甚是不解,“妖也会贪恋美色吗?渠逸半天说了个啥,怎么就把昭昭迷惑了?”
红骍马被渠逸牵着,迈开马蹄,哒,哒,哒……缓步向凤鸣城。
姚安如听着身后没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秋凌川的目光。她见他凶巴巴地冲自己皱眉瞪眼,定是气急了,于是赶紧调回头,假装没看见一样。
倒是渠逸招呼道:“凌川君,怎么还不走啊?”
“来了。”他冷声道。三两步跑来,眼睛一直斜上瞟着姚安如,满脸愠色。
亏得这红骍马高,姚安如坐在上面,抬头挺胸,马下秋凌川与渠逸各居一边,她是谁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