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没好气,“谁和你开玩笑,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你打了八通电话?”
“江伊回来了,在杭州。”
“真的?”
王胖子的声音突然有点颤抖。
“你没哄胖子我吧,阿花,我和你说,这玩笑可不好玩啊,我……”
直接打断他的胡言乱语,解雨臣平和地开始叙述。
“她一个人来杭州找吴邪,长变了许多。”
“……”
那头沉默了好久,王胖子似乎终于确定解雨臣没在开玩笑,问。
“她好吗?”
“在你身边吗?”
解雨臣:“她不在。”
将江伊下地后消失,目前正在找的消息告诉王胖子后,他一把重拍方向盘,喇叭声长嘶,破口大骂。
“他大爷的没事干闲出屁了是吧!哪个活够了找死的乌龟吃煤炭当黑心王八羔子,让老子哑巴闺女下地的?”
“让他们全部都给老子去找!找不到老子开辆大卡车装满雷.管炸死丫这群莎士比亚的逼孙子!”
“咚!”
窗户忽然掉进一个黑色的东西,没等看清是什么,呛人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快跑啊,着火啦,快跑啊!”
看着整幢都在冒青烟的金茗茶楼,大门口不停跑出慌张的顾客,混在其中疏散的四仁抽空往这边递了个眼神,然后在人群中又悄悄扔出几个烟雾弹和□□。
街这头,坐在车上的江伊,扣上墨镜,对主驾驶的蛮三吩咐。
“开进去。”
蛮三诧异回头,“老大,撞死人怎么办?”
江伊看向他,“说什么呢,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撞死人呢?”
“只有不长眼往我们车上撞的。”
“开进去。”
蛮三心有犹豫,但脚已经先一步踩下刹车,油门轰鸣,瞬间冲进金茗茶楼。
呛人的烟雾四散破开,慌乱躲避的顾客,想来拦车的伙计,被撞飞的屏风,上天的桌椅,混乱又刺激的场面,最后竟以一辆金杯车冲进一楼大厅为砸场子的开端!
“砰!”
江伊打开车门,撞飞想来砸车的伙计,站在犹如灾难降临的大厅中央,墨镜镜面映出捂着鼻子逃命的顾客,咳嗽着按下茶楼警报的服务员,从四周慢慢围过来的伙计……
她凌声喝道:“皮包呢,给我滚出来!”
这画面同步在监控中显示,迷漫的烟雾中,一切都是那么混沌,唯有大厅中央的那个女人,身穿咖色短款风衣,带黑色墨镜,通身凌厉。
茶楼的应急预案很迅速,反应过来并没有火情后,边将客人疏散,边处理扔进来的烟雾弹和□□。
“你是谁,找皮包哥干什么?”
有围过来的伙计大吼道。
“我们是你祖宗!”
戴护目镜的四仁从后面跑过来,边吼边将□□砸出去!
双方瞬间开战,连场面话都没多说一句。
茶楼伙计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家伙式,想随手拿个桌椅板凳,却抓了个空。早被贼兮兮的蛮三趁着烟雾漫天,将其推倒,绊倒了一连串冲过来的伙计,哎哟声连天。
见人摔了,蛮三和四仁极有偷感地混在烟雾中,蹿到人面前,抄起板凳就是一顿狂揍!
“购置的,敢阴我们老大,今天揍不死你们!”
而茶楼伙计也是实打实混上来有本事的,很快反应过来,抓住“凶器”就反击。蛮三和四仁两个小混混不够看的,很快被一群人围攻。
江伊砸过去一张桌子,倒下一片,将二人解救。
狼狈的蛮三四仁赶紧逃回来,一左一右躲她背后,狐假虎威,重回嚣张。
“老大,打死他们!”
“就是,老大,让他们瞧瞧厉害!”
江伊解决完几个偷袭的伙计,扫了眼鼻青脸肿的哼哈二将,觉得他们还是得练练,哪有砸场子老大亲自动手的道理。
“是你。”
皮包咳嗽着从二楼下来,一眼便看见正中的江伊,还没等说第二句话,就见她忽然冷笑一声。
“你来得正好。”
一条黑色分骨长鞭破空抽来,烟雾纷纷退散。
皮包下意识侧身躲避,那条长鞭却仿佛有生命,一个灵性回头来勾他的脖子,如黑白无常的索命勾魂链!
他忙挡手一挡,长鞭牢牢缠住手臂,往前重拽。
不等他下一步动作,江伊已闪至他身前,紧掐住他的脖子,墨镜镜面映出他不适的脸。
墨镜下,她面无表情,嘴唇轻启,吐出饱含杀意的句子。
“你想怎么死?”
呛人的烟雾,被扼制的脖子让皮包很想咳嗽,极力忍住。
“我的...伙计呢?”
江伊歪了下脑袋,“不知道,可能,掉进哪个坑里了吧。”
一听,皮包便知人估计凶多吉少,脖上的那只手逐渐收紧,空气变得稀薄,她是真想杀了自己。
“说,吴邪在哪儿?”
他本来想说不知道,忽然注意到江伊脖间有一颗小小的青铜铃铛。或许是眼花了,他竟然觉得铃铛无风晃动了两下。
蓦地,脑子似乎放松进入到一种空无的境界。
江伊又问了一遍。
“吴邪在哪?”
她的声音变得好空灵,好像还有回响。
他不受控制地张口,发出声音。
“小三爷去....”
“江伊!”
眼见皮包就要说出吴邪下落,骤然被打断,江伊神色不耐,回头看向喊自己的人。
是个陌生的男人,穿粉色衬衫,长得很漂亮。没错,漂亮,男性精致干净的漂亮。
江伊莫名其妙,“你谁呀?”
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随便打断她。
楼梯上的解雨臣远远看着她,及腰的黑色长发,墨镜遮住眉眼,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很冷,和曾经的江月一模一样。
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在和从前。
“粉衣服帅哥,你要是没事,我就要继续杀人了。”
见他不说话,江伊好心提醒了一句。
解雨臣回神,下楼梯走过来,看了眼被掐脖子的皮包,以及一片狼藉的大厅,对眼下状况明白了七八分。
侧眸,对戴墨镜的江伊微笑道。
“我是你堂哥。”
“哈?”
江伊发出灵魂疑问,扯下墨镜,两行清泪随之落下。
“堂哥?”
解雨臣一怔。
江伊抬手抹去眼泪,该死的墨镜挡不住烟。
.........
五分钟后,江伊和解雨臣在金茗茶楼三楼的一间休息室面对面坐下。
江伊满脸狐疑,“你是我的堂哥?”
解雨臣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对。”
江伊更不明白了,“可是你姓解,我爹姓张啊。”
还记得张起灵,解雨臣放下茶壶,露出微笑,显得极有亲和力。
“没错的,我们是远亲,你爹张起灵和我叔叔解连环年轻时是至交好友,经历许多,亲如兄弟。”
“所以,我也可以算是你的堂哥。”
江伊:“是吗?”
“哥哥。”
“影”冷嗤一声,(扯特么犊子的淡。)
懂了,大骗子。
江伊喝了口他倒的水,嗯?竟然没毒,于是好奇道。
“那堂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解雨臣:“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们的消息。昨日到杭州来办事,偶然得知你的踪迹。听说,你被这茶楼的主人吴邪.....抛妻弃子?”
他实在没办法把吴邪和抛妻弃子联系上。
问吴邪,不怀好意。江伊想使坏的念头在心里打了个转,再抬眼,杏眸变得泪汪汪的,凄凄切切。
“是啊,堂哥,那吴邪真不是个东西,骗光了我爹留给我的钱,害我没了孩子,我娘也被气得投了湖,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怎有颜面苟活啊。”
“我这次来,就是想来找吴邪共赴九泉,下去见我的爹娘,和那未出世的孩子赎罪啊呜呜呜呜——”
亲耳听到这桩炸裂的绯闻,解雨臣的心情颇为复杂,这丫头编瞎话的能力增强不少,胖子这些年也没在她身边“荼毒”啊。
他面上惋惜,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疑惑道。
“家人逝世,实在伤心。可我记得,你有个姐姐叫江月啊?”
江伊擦眼泪的手微微停顿,眼睫颤颤,遮住思绪,知道的不少嘛。
“是有个姐姐,身体一直不好,爹去世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解雨臣眉梢微挑,一家子全死绝了?不知道张起灵听了是何感想。
不过,倒是能确定,江月也“活”过来了,在陪着张起灵吧。
“叩叩。”
解虎敲门,送进来一桌饭菜。
解雨臣顺势道:“先吃点东西吧,打人消耗力气,你应该饿了。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看合不合口味。”
江伊确实有点饿了,不吃白不吃,这大骗子考虑得还挺周道。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桂花蜜藕,好好吃!
解雨臣夹了一块江米酿鸭子,放在她碗里,询问道。
“你怎么找到杭州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江伊边吃鸭子边胡诌,“可惨了,我没有钱,一路乞讨来到的杭州。”
“路上,还被别的乞丐打,欺负,饿极了只能抢别人碗里的剩饭吃。”
“有一次,我饿了一个星期,一滴水都没喝过,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我请求他们给我点饭吃,他们轰我走,我没办法,看见他们猪圈里的猪在吃东西,我饿狠了,跑过去抓了一把猪饲料吃。”
说到这,她停下来,像是在回忆和猪抢饲料吃的日子,愁苦地摇头,抹了一把眼泪。
“那把猪饲料,太难吃了,里面还有小石子,硌掉了我一颗牙。”
“有头猪还踹了我一脚,就在这儿。”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手指往上推,手动比了个猪鼻子。
本来想吸下鼻子,抽泣几声,感觉会更可怜,但没控制好发出了几声像猪的哼哼。
解雨臣看得想笑,轻咳了几声,才压住笑意,附和道。
“嗯,确实太惨了。”
经历确实很惨,但是编得太不用心了。
江伊很有演员的自我修养,假装没有这个意外,继续啜泣。
“要不是吴邪骗光我的钱,我也不会这么惨,堂哥,你要帮帮我呀。”
解雨臣将笑意尽数压下去,正经问道。
“怎么帮你?”
江伊眼睛瞬间发光,“v我8888,支持我的复仇计划。”
解雨臣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递给她。
“密码六个零,不限额,无限支持你的复仇计划。”
江伊杏眸瞪大,接过黑卡举起来,立即欢呼。
“堂哥,你太好了!等我复仇成功,就来感谢你,你有没有什么仇家?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解雨臣好笑地看她举着黑卡高兴地转圈圈,摇了摇头。
“不用,你报完仇,记得来找我就行。”
江伊满口答应,“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回来骗你的钱用哈哈哈,她喜欢这个“堂哥”,钱真好骗。
看了眼她手腕上的电话手表,解雨臣和她说了句“我出去接个电话”,就出了休息室。
关上门,站到走廊的解雨臣举起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已经有二十分钟,仍在持续增长。
“你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