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丘冬喜唯一能拖的办法。
少年深呼吸了一下,皱眉,弯折在青年身侧的双腿极其脆弱地颤抖了几下,忍耐的连足尖都刮蹭着被单。
他却伸出唯一自由的那只手,在小腹微微起伏的位置上,丈量出一个几乎碰到自己肚脐的距离。
“……已经,到这里了。”
少年歪着头,茫然又天真地看着身上的人。气息微弱,带着不自知的蛊惑。
“再进,会不会破?”
他张开唇,情绪轻飘飘的提问,胆怯而小心,倒更像是一种撩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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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冬喜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很久。
但大多光线都被帐帘遮挡,只有一丝阳光从顶端缝隙露出。
浑身无力,连指尖都是抬不起的酸软。
他缓了一会,呼出一口气。
身上没有衣物,薄被之下就是遍布痕迹的躯体,好在虽然不堪入目,但也被清理的很干净。
丘冬喜蜷曲了一点腿,面颊上散落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而滑落。
洛望舒应当不在。
屋内属于对方的水灵根气息淡了许多。
但是灵气还在他体内。
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再度将自己蜷缩了一点,被单下的手也挪到了小腹,试图让掌心的暖意传递到其中。
他昨日没有精力再去运转学到的功法,故而承担的并不容易。
忽然,他骤然惊醒般睁大了眼,意识到俩只手心都是空空如也。
情契丹不见了?
丘冬喜倒吸一口冷气,就要撑起身去找,却感到头顶一道扯动床帘移动的声响,而后光线侵入昏暗的床榻内部。
抬头,是纸人苍白的手。
撩开的床帘外站着黑衣的人,半弓着身体,像是在探看什么软垫里的宠物一般。
“丘公子。”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逆光,不见喜怒,嗓音平静。
“您在找什么?”
问题很显然,但丘冬喜没有心思回答他。只是依旧焦虑的满头薄汗,在被褥间翻捣。
洛望舒若是拿走了丹药,就意味着他努力一夜都是白费,对方不仅没有打消对他的怀疑,甚至隔阂更深。
可更糟的是丹药洛望舒没拿走,却被他不小心丢在某处,以至于之后无法交代。
越想越心里没底,丘冬喜动作也逐渐没了耐心,偏偏他身体无力,连拉扯被单都显得吃力。
“这个吗?”
忽然,面前的纸人开口。而后,一颗沾着泥土的深紫色玉石,穿过床帘,被递到了丘冬喜怔愣的脸前。
什么?
那物件显然历经过什么灾难,像是被人以灵力暴戾毁坏过,上面甚至带着密布划痕,泥沙嵌入了些微,却仍旧没有彻底破损。且展现出一种奇异的光泽,稍微以指腹蹭干净,就能看到深处流淌着的暗沉灵气。
丘冬喜愣了片刻,没想到纸人怎么就找到了这么个物件给自己。
那并不是情契丹。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伸出手取过。
捏着它,一种诡异的熟悉感随后就蔓延心尖。
略显苦涩,又沉甸甸如坠深渊的气息,骤然从玉石深处席卷而至。
像是雷击后的木,又仿佛火焰中的黑色灰烬随风而起,在鼻尖绕出一层淡淡的烟。
雷击。
丘冬喜长久低着头,思绪猛地停顿在某处。
洛望舒胸口的伤,不就是,雷击之伤吗?
而且。
少年反射性抬起手,指尖落在胸口处某个曾滚烫发热的位置。
这块玉石,就与他身上曾有的红痕,外形一样。
“你在哪里找到……”丘冬喜五味杂陈,太过突然的讯息冲击了原本的慌乱,此时也忘了掩饰自己的神情,他仓皇抬起头想要询问纸人更多的细节。
却猛地面前一暗,对方鬼魅般悄无声息凑近,那张空荡荡的惨白面孔与他咫尺距离。
“丘公子。”
纸人没有呼吸,声音从一层衣衫和毫无温度的身躯内传来。
平静又吐字清晰。
“主人对你的喜爱,多到连奴也能感受到一分。”
对方歪了歪头,像是突然多了些不属于它本身的困惑,亦或者一丝好奇。像是一只瓷瓶化做的妖怪,在假装人的模样开口说话。
“反抗本该被销毁。”它问的专注。
“可你为何,能让那喜爱,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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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望舒应当是与他双修后,再度闭关。
丘冬喜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纸人都已经伸手扯开他身上唯一一层被单,屋内却无人进入时,他就意识到,绝无可能有人再来帮他。
手臂被拢过束起,压向头顶,而后便是粗暴直接的彻底身无遮蔽。
丘冬喜没能反应过来,他怎么都不明白一个本该无知无觉的法宝物件,会在洛望舒的灵气下失控。
纸人一只手轻易制衡着床榻里的人,另一只手则高高拉扯着被单。
它没有眼,却仍旧是保持着这个分外强势无礼的动作,紧盯着丘冬喜。
裸-露其中如蚌壳被迫撬开模样的景致非常惹人目光。
那是一段白皙又满是暧昧凌-虐痕迹的身躯,微微蜷缩着双膝坐在原地,发丝凌乱而柔软,双臂高举,胸膛喘息。
纸人听到了他乱糟糟的喘气。
看不见那画面。
故而更加俯下了身,几乎把脸碰在丘冬喜的鼻尖,去感受对方呼吸的触感。那姿态缓慢却执拗,像是被什么不自觉吸引的鬼魂。
他捏着丘冬喜双腕的五指更用力。
“丘公子。你昨夜也是这样的。”
语调仍旧平静,冷淡,不见丝毫变换。
丘冬喜被手上的紧缩疼到,闷哼一下,忍不住往后挣扎,却没能挪动,反倒被面前纸人捕捉了声响,对方愈发感兴趣地贴着他口鼻处轻轻挨蹭,就仿佛那声音和呼吸是什么蜜糖。
冰凉又坚硬的陌生触感让丘冬喜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偏头闪躲,纸人却顺其自然将凸起的鼻尖落到他的耳廓。
可怖的冷,对方如死物般,连呼吸都未曾。
丘冬喜整个人都不由轻颤。
对方却忽然顿住了动作,半响,竟是忽然松了抓他的手。
丘冬喜得了自由,大喘一口气,连忙后退着警惕抬头。纸人却双袖垂落着站在原地,文雅安静,一如曾经那般毫无生气的样子。
“公子走吧。”
它嗓音淡淡。
“主人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