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钦日夜兼行,仅用7天便赶到北疆。拿着腰牌进了大营,来不及休息,便叫众偏将参将议事。刚刚坐下,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跑进中军大帐,将一封军报送到褚钦手上。褚钦拆开染血的信封,同样染了血的信纸上潦草写着:“主帅夫妻殉国,头悬羌都。”
褚钦顿时觉得一股血气冲上头顶,他浑身发抖,站起来说:“不平戎羌,我誓不为人!”
那斥候站起来,说:“近日探得,戎羌王并重,诸王子蠢蠢欲动,正是出击的好时机,末将愿为先锋,助主帅扫平戎羌。”
褚钦这才看出,这是一个眉目清丽的女孩儿。褚钦知道,这就是母亲提到的赵小武了。他点了点头,叫赵小武坐下,开始议事。
后来的一年在褚钦的记忆里有些模糊,他只记得他每日把孝衣穿在甲胄下面,领兵一路向前,他突破了戎羌边防,把戎羌骑兵赶到山谷里用雪崩活埋,他打到羌都城下,新上位的羌王被百官架出城投降,他将羌都犁庭扫穴,将戎羌纳入大云版图,留下了白衣煞神将军的外号。他也记得,晏礼时时寄来的棉衣、鞋袜,信上叮嘱他穿好冰绡甲,他亲手收拢了父母遗骸,将他们葬在了北疆,他给晏礼寄回了他亲自射杀的老虎的虎皮……
胡天八月即飞雪,褚钦迎来他17岁的第一场雪的那一天,他依照皇命,带着保存在石灰里的羌王头颅,带着全军千总以上将领,班师回朝。临行前,他给晏礼写了最后一封信,叫他不要忘了城墙之约。
大军抵京那日是个难得的冬日晴天,褚钦想了想,还是在甲胄下面穿上了晏礼送的冰绡甲,好让他知道,自己没有辜负他的殷殷嘱托。进城的队伍获得了民众的热情迎接,褚钦一马当先,收获了山呼海啸般的手帕和香囊。褚钦不敢接,只向女孩子们招了招手,慢慢打马走过长长的街道。
到了宫门外已是正午时分,站在城门外的不是晏礼,而是一个蓄了短须的文官,那文官见了褚钦,笑着走上前来,道:“褚将军一路辛苦,在下太子少詹事赵怀安,奉命在此迎接褚江军。皇上在大殿准备了接风酒,请褚将军随我来。”
褚钦跳下马,说:“多谢少詹事。”
赵小武也跳下马,随着褚钦往宫门走去,赵怀安拦住她,说:“皇上只请褚将军一人,其他将士,请在此稍后,酒菜马上送来。”
褚钦冲赵小武笑了笑,赵小武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
皇子所,晏礼穿了皇子的礼服,走出了房门,却看到门外站着的太子。晏礼高高兴兴行了礼,说:“皇兄,褚家军今日进城,我想去宫门迎接褚钦。”
太子浅笑:“皇上要在大殿设宴招待褚将军,你去大殿等吧。”
晏礼急忙道:“可是我们说好的……”
太子打断晏礼:“去大殿吧,顺便提醒父皇褚将军袭爵的事,宫门那里我派人去了。”
晏礼想起褚侯夫妇去世后,因着褚钦一直在外征战,父皇一直没来得及下旨让他袭爵,赶紧往大殿赶去。
宫门内,褚钦跟着赵怀安走着,他认得皇宫路径,发觉这不是往大殿的路,停了下来。赵怀安催促道:“褚将军怎么停下了?皇上等着呢。”
褚钦说:“这不是往大殿的路,赵大人要带我去哪里?”
“褚将军,是孤叫他带你来此处的。”太子从转角处走出来。
褚钦行礼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事。”
太子笑了一下,厉声道:“褚家军勾结四皇子投敌叛国,首犯褚钦,还不伏诛?”
四周跳出数个禁军,将褚钦按到在地,褚钦跪在地上大喊:“你这是污蔑!四殿下在哪里?我们要面圣!”
太子笑起来:“你不用去了,我已将你二人罪状呈给父皇。你与他情同手足,出征不过一载,来往书信百余封。一个皇子,一个将军,你们这是要谋反啊?今日便是你和你的褚家军的末日——杀!”
宫门外,一排排坐席已安置好,美酒佳肴都摆好了,赵小武带头朝宫内叩谢了皇恩,众将入座,开始推杯换盏。
突然,一个年纪大些的将领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旁边的将领想去扶,也一头栽倒。赵小武赶紧跳起来,想叫人,可一站起来就头晕目眩,闭上眼睛前,她看到了一张挂着狞笑的脸,听到:“褚家军军中竟有如此美人儿……”
大殿内,晏礼推开了门,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愣了一下,回头想走,门却已被关上了。王大太监带着几个侍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说:“四殿下,你和褚钦同谋叛国,皇上已经知道了,褚钦还做了什么事,四殿下说出来,皇上看在父子情分上,或许就放过四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