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应了。吴铭躲在檐下的阴影里,震惊不已,那是褚家旧宅,晏礼要回来了。
见大太监走远了,看着还在院中高兴的晏礼,吴铭示意边鹤推他走。这一动,倒是被晏礼看到了,他赶紧迎上来:“你既钦佩褚钦,又救助赵小武,为什么不肯帮我?”
吴铭轻飘飘地说:“我只是一介俗人,喜欢些荣华富贵罢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再次示意边鹤走。
晏礼急切地把住轮椅的扶手,拦住吴铭的去路,道:“给我半盏茶的时间。”他抬头看向吴铭的眼睛,眼里隐隐有水痕。
照旧打发边鹤去守门,晏礼亲自推着吴铭到了自己房间门口,一开门,两人都愣住了。这几年晏礼没什么人来往,连两个弟弟偷偷来找他也不过在树下石桌凳处坐坐,是以他将室内都铺了茵席,讲究个坐卧随心,名士风范。
晏礼不好意思地看向吴铭:“一直没来得及问,帮主你一点都不能走吗?”
就这还夺嫡呐?自家孩子还能怎么办?惯着呗。吴铭摊开双手,给晏礼看清自己全身:“在下连站都站不起来。”
晏礼更加窘迫了:“啊这……不好意思,得罪了。”
说着,他伸手把吴铭打横抱了起来。一时的失重感把吴铭吓坏了,他下意识地搂住晏礼的脖子。晏礼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掂了掂吴铭,说:“你好轻。”
吴铭讪讪地收回双手。晏礼抱着吴铭侧身穿过床尾的夹缝,来到一间小小的密室。
怪不得刚才觉得室内的尺寸有些怪,吴铭想,原来是隔了这么个空间出来,只是太容易看穿了,还好平时没人来。
晏礼轻轻把吴铭放在一个坐垫上,吴铭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四殿下还是把我摔到地上了。”
晏礼大囧:“没有摔。”只是轻轻放。
晏礼走到墙边,将墙上蒙着的布扯下来,吴铭睁大了眼睛,墙上挂着一面破破烂烂的褚家军军旗,和百十块褚家军腰牌。晏礼说:“这些都是我叫人从火里捡出来的,每一个腰牌,都是一条生命。”
晏礼揭开香案上蒙着的布,吴铭看到了一块粗糙的牌位,牌位上刻着“挚友褚钦之位”,晏礼轻抚牌位:“可惜还有更多生命已经烧成灰烬了,捡不回来了。”
吴铭收紧手指,衣襟处一片褶皱,他低下头,不让晏礼看到他眼角的一滴泪:“私自祭奠叛贼,此事若是被太子知道了,你可就有麻烦了。”
晏礼无所谓道:“我不怕死,我与他从小一道长大,相约生同生、死共死,一起守护大云百姓。如此忠肝义胆之人,帮主你相信他会叛国吗?”
吴铭觉得心有些痛,他抬起头,看向已经红了眼眶的晏礼:“四殿下以为,如此至交好友,他会希望你去冒险吗?”
晏礼笃定道:“他不会,但这个险,我必须冒。”他转头看向牌位,“褚钦,倘若夺嫡才能为你平反,我可以成为罪人,倘若谋逆才能为褚家军正名,那我就罔顾人伦,做一世叛臣。”
吴铭看向残破的褚家军军旗,心道,既然这世上并未明君可忠,那我就自己选一个明君,晏礼,哪怕做尽天下恶事,我也要把你送到皇位之上。
吴铭看着晏礼的背影,坚定开口:“我决定了,我选你。”
晏礼猛地回头,几步走到吴铭面前,跽坐下来:“你说什么?”
吴铭看着晏礼的眼睛:“我说,我选你。”
晏礼有些不可置信:“你说真的吗?”
吴铭抬手行礼:“谋士吴铭,携黄金台五千六百八十四名帮众,助力四殿下,称王、称帝。”
晏礼伸出手,吴铭伸手握了上去,晏礼好似透过吴铭看向另一个人:“不仅是皇位,我还要还他清白,帮主选的也不是我,而是褚家军八万烈士。”
吴铭收回手,带着温润笑意看向晏礼:“我也带四殿下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