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礼停下脚步,吴铭喘息着说:“你总说我像他,那今天,我就是褚钦。”
晏礼不可置信地回过身,看着坐在地上的吴铭,吴铭声嘶力竭:“晏礼,我的仇你忘了吗?”
今年的第一声雷炸响在天边,晏礼红了眼眶:“我没忘,新仇旧恨一起报,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为你报仇。”
吴铭只恨自己不能走上前去抽他:“如果你想杀太子的话,那你就去杀他好了,可你杀了他之后呢?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我报仇,但你从来没有想过,我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命!我要的是一个真相,我要的是一个清白,我要的是千千万万褚家军不是叛军!”
大雨轰然落下,晏礼失魂落魄,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吴铭又喘了两口气,道“倘若你今天杀了太子,凶手已经死了,旧案变成悬案,这案子就永远不能翻案,永世不得昭雪。”吴铭在雨中抬手抱拳,眼睛却看着晏礼,“王爷,请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现在,你还要去杀他吗?”
东宫,太子餍足地离去了,杨志超拢了拢破碎的衣裙,勉强遮掩了一身伤痕,用牙齿扯开床单,踩着凳子将布条搭上了房梁。
赵小武进门时,杨志超刚好踢翻了凳子,赵小武大惊,一把将手里的匕首掷出,杨志超应声落地。
赵小武把杨志超扶起来,杨志超犹自挣扎:“你为什么要救我?失贞之人,无面目苟活”
赵小武双手禁锢住杨志超:“女人的贞洁,就只在罗裙之下吗?失了贞洁,就得去死吗?”
杨志超哭了出来:“你没有经历过,你怎么会懂?”
赵小武扒开自己的衣领,给杨志超看她身上的咬伤、鞭伤:“谁说我没经历过?我被囚禁八年,经历的事,你想都想象不出,可我一刻也没想过要去死,因为我不甘心,因为该死的另有其人。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受害者只能求死,这世上没有这种道理。”
一夜大雨过后,天放了晴,一封厚厚的奏折和一个木箱送进了上书房,皇帝看后大怒,将杨威直接杖毙在庭前,太子禁足东宫。
几日后,天朗气清,杨志超背着一个小包袱从杨府大门走出,官兵在她身后关上了大门,贴上了封条。
淋过雨后高烧几日刚刚能起身的吴铭带着边鹤和赵小武等在门前,见杨志超出来,吴铭开口:“杨姑娘,你有勇气检举自己的父亲,吴某深感钦佩,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杨志超轻松说道:“我长这么大,都被困在闺房之中,今后我想到处走走,一边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一边拜访我爹他们害过的人家,看看有什么我能弥补的。”
吴铭说:“好,我们黄金台会保障姑娘的安全。”
杨志超看了赵小武一眼:“多谢,可是,我想让她陪我。”
吴铭欠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赵小武,见她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也笑了一下:“好啊。”
赵小武从吴铭背后走出来,接过杨志超的包袱,故作嫌弃地说:“真麻烦,救了你,还得保护你。”
杨志超欢欢喜喜地揽上赵小武的胳膊,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站在不远处的晏礼和晏狄也相视一笑,晏狄顶了一下晏礼:“你果然错怪人家了,还不赶紧去道个歉?”
晏礼端起架子:“我好歹是个王爷,我跟人道什么歉啊?”
抬头却见边鹤推起吴铭,准备离开,晏礼顾不得晏狄,急忙跑上前,到了吴铭面前却又端起来:“杨威已然伏法,太子也遭禁足。”
晏礼看了边鹤一眼,边鹤马上走开了,吴铭回头想拦没拦住,瞪了晏礼一眼,扶上轮圈准备自己推。晏礼赶紧接着说:“父皇封我为七珠亲王,仅次于太子。”
吴铭冷漠点头,准备继续推轮椅,晏礼双手按住轮椅两边扶手,看着吴铭,吴铭只好收回手,倚回靠背,无奈道:“王爷,你想干什么?”
晏礼用余光看了一眼晏狄,只见晏狄正和边鹤站在一起,捂着嘴偷笑。晏礼深吸一口气,蹲在吴铭身前,双手抚上吴铭膝头:“道歉,我要跟你道歉。”
吴铭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招手让边鹤过来。边鹤推起轮椅,晏礼见吴铭不说话,一时不知所措,边鹤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眨眨眼偏偏头,晏礼会意,朝晏狄招招手,跟着吴铭上了马车。
晏狄朝晏礼笑笑,转身朝自己的马走去,一边走一边对侍从说:“父皇小心维持了八年的平衡已然被他打破了,接下来,就要看我那好二哥的手段了,还真是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