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在如今的巍州,等事情结束,我带你过去。”
带着真人去参观衣冠冢,这也算是古往今来头一遭。
季识青一想到自己当初承诺的所谓给祁悯办身份证明,把老宅的御厨后人调过来做饭,让祁悯来这里之后好好休息调养这些事情还一件没做到,反而在这短短几天时间接连带祁悯体验了飙车,爆炸,跳飞机,佳肴美馔没吃上一点,风沙倒是吃了个够,自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最不负责任的监护人。
季识青轻抽一口冷气,罕见地有了些愧疚情绪。
“其实这几天都是些意外……”季识青感觉自己的解释很苍白,干巴巴地说:“要是按往日我并不是特别忙。”
“不必在意。”祁悯微微歪了在头,促狭地笑了笑,“我也希望不要有人平白扰了乐增安宁,这或许是我如今唯一一件能为他做的事情。”
季识青有一个想法已经考量了许久,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如今听了这话,便向祁悯问道。
“我在想,尚思发来的报告中提到,张禄安真正的墓穴完全是未经开挖的状态。”季识青沉思道,“会不会最初的思路并不是正确的,那个蝉纹金铛其实并不是陪葬品。”
祁悯轻蹙着眉,是在思量。
“如果真的不是陪葬品,而是一直流落在外的话,你有什么人选吗?”
季识青的问题委婉,但不难懂。
“我最后一次见到乐增,是让他送先生出城,那时他是配着这金铛的。”祁悯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几日的情景,是战鼓擂擂刀剑赫赫的场面,祁悯如今说起来却是语气平淡,“他护送先生出城两个时辰之后,雍兵便围了城,没人能出去,自然也没人能进来,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六个月有余。”
“起初他用鸽子给我送了几封信,信中提到他和先生如今都安全,我也回他城中近况,让他在外召集人马。后来城中食物愈发短缺,他送来的信鸽大多交由膳房给守城将士炖了吃,我便只能偶尔收到回信说募集不大顺利,没有给他回过信。”
“一直到写完降书,然后……”
“不用继续说了。”季识青抬手捂住祁悯嘴,制止道。
祁悯摇了摇头,带着笑意,“我不忌讳这个,再说从某种意义上我也没有死成。”
“总而言之,之后我便没有见到他,毕竟我比他早死了几十年,之后金铛会到了哪里,我没有什么思路,抱歉。”
说到这里,祁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乐增一向十分宝贝那金铛,不会平白交给别人。”
“净空15×15,地面坡度5°,以着陆点为中心,15°近锥形区内无高于3米的固定物体,最大侧风20节,允许降落。”
对讲中地勤人员的声音响起。
“收到。”
“老大,尚哥说要来接我们去现场。”
“好。”
尚思看起来这两天奔波得厉害,早就没了初见时风度翩翩的绅士样子,下巴上长出了点胡茬,青黑色眼袋垂下来,仔细看,耳后还残留这没蹭干净的泥土。
“尚哥,我去开车,你赶紧去后排休息。”卫荣推搡着尚思,把人从驾驶位推走。
“行,正好我给识青和祁顾问看看这个。”尚思也不强求,揉着眼睛坐到后排,接过季识青抛过来的糖盒,倒在手心七八粒,然后一口气扔进嘴里。
“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尚思把糖嚼得嘎嘣响,含糊着说,“刚才在那儿站着就有点犯低血糖。”
“休息好之后再跟我们说具体的事情。”
异常事态调查队最优良的风气莫过于没人客套,省去了不少麻烦。
尚思嚼着糖,捏着山根,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才利落地坐直身子,拿出手机。
“你们看这个。”尚思点开图片,把手机递出去。
在看到这图片的一瞬间,祁悯微微瞪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恢复了原先的神态,只有目光还直盯着屏幕看。
因为掩盖得过于迅速,只有坐在旁边的季识青发现异常,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做声。
尚思:“我们挖了十来个小时,棺也掀了,缝儿也找了,陪葬品除了一些丝织品就只有这个,那些丝织品送到有关部门酶解加固去了,没什么特别的,倒是这个东西,我怎么看怎么奇怪,张禄安即使是当右将军那时,惯用的也是双刀,更别提到了雍朝的时候他就彻底归隐,诗书作伴了,怎么会有这东西,还珍而重之地成了为数不多的陪葬品,放进棺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