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整个人完全是割裂的状态。
祁悯觉得她此时的语气格外熟悉。
像是……
想到了。
他和季识青在梁家第一次见到宋谷雨时,她就是这副语气。
怯懦,无辜,楚楚可怜。
那时她是在模仿尹英,那现在呢,依然是在模仿她吗?
季识青也想到了这一点,和祁悯对视了一下。
这次开口的是祁悯。
“使计让幼女跌下山崖是因为你认为孩子碍了你的路。逐步引诱梁玉林将蝉纹金铛放到乐增墓穴附近是为使警方调查那个假的墓穴,顺势引爆埋在那里的炸药,将藏在假墓穴中的、见不得光的东西焚烧殆尽。意图除掉尹英是因为尹英作为你的资助人知晓你的秘密,而你的秘密极有可能就藏在你们之间来往的书信之中,我所说的可有疏漏?”
宋谷雨依然是那个狰狞的笑容,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再说话。
对着这种可怖的表情,祁悯有些不适,但也并未别回头,只是以一副淡然的表情对上宋谷雨的目光。
能被他这样看的人不多,一般在朝堂上有哪个臣子说出什么荒谬绝伦的言论时,才会被祁悯以这样的眼神平平淡淡地扫一眼。
虽说祁悯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往往只是想要看一下是哪位在说话,但他们还是会不由得冷汗岑岑,心虚地东拉西扯,把话题转向别处。
临亲王生来君子端方,腌臜事自是入不得他眼的。
宋谷雨被他这么看着,表情都出现了一瞬空白。
以老齐的角度看不到这边的风起云涌,所以完全在状况外,听到祁悯刚刚的那番话立刻意识到尹英成了此案的重点,如果能找到尹英,那么宋谷雨在隐瞒的事情就无处遁形,如果已经死了……那也有法医在,在法医眼中,死人也不是不会说话。
老齐:“我现在出动警力在全城范围内搜索尹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想如果顺着这个路线查下去,应该只会是一场空。尹英不会流落在外,我大概清楚尹英如今是在何处。”祁悯突然说道。
“什么?!”老齐神经一下子绷紧,说话差点被祁悯带偏:“是在何处……不是,是在哪里?”
祁悯:“我赞同之前识青的说法,宋谷雨既然敢于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梁家,扮演女主人的角色,如今又将所有事情都指认到尹英身上,应该是她足够自信于尹英没有办法继续开口说话,毕竟如若只是失踪,宋谷雨行事不会如此大胆,证词也不会如此笃定。”
“梁玉林既然知道宋谷雨的真面目就不会甘愿成为她的刀,所以尹英还活在这世间。”祁悯像是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一样,说出来一句单拎出来有些不搭边的话:“毕竟死人可不会吃油炸制成的枣味蜜糕。”
季识青呼吸一滞。
祁悯:“还记得从梁家出来时我同你讲过的,你给我买的那块枣味蜜糕的味道我感觉有些许熟悉吗?先前我其实还分不大清,但刚刚你们的话让我确定了,在梁家,准确来说是在梁玉林的屋中,那丝极淡味道的来源就是他们家附近的那处糕点铺子所售卖的枣味蜜糕。”
“我去通知大家立刻赶往梁家!”小何“唰”地立正。
祁悯:“且慢。”
小何紧急刹住脚步,扭头看向祁悯:“祁顾问,怎么啦?”
说话的是季识青:“带着梁玉林一起去。”
“啊,这合规吗?”小何挠挠头,飞速想了一遍相关法条。
“你觉得尹英既然已经藏了起来,会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自己去附近买枣味蜜糕?”季识青说道。
小何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有人帮她,而且帮她的人就是梁玉林!梁玉林是知情人!那他刚才说的东西……”
小何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脚上像是安了轮子一样跑去把梁玉林提出来。
小姑娘办事相当麻利,此刻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动作快到季识青刚上车喘了口气,还没给祁悯介绍完矿泉水瓶的构成的时候,小何便把梁玉林像抛尸一样扔到车后座。
“……”
面面相觑。
梁玉林此时和在张乐增假墓穴时还有刚刚在审讯室里的时候状态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因为外表看起来还是那副胡子拉碴的尊容,邋里邋遢的形象,所以与现在对比起来并没有小说里常写的“脱胎换骨”的效果,但只要稍微仔细打量也不难发现,他的变化是由内而外的,整个人的脊梁都像是被拎了起来,看着恢复了不少生气。
“又见面了,季警官,临亲王。”先说话的反而是梁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