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家?谈不上。他似乎也很扭曲,和自己一样,在试图冲破在外表象的局限。
“你要怎么做?”宫玺难得主动。
“伊藤找的内应,基本上都是加价顶到50%,不会出现翻番的情况。”秦珏解释着,“通过他以往习惯来看,加价超过80%,他就会收手。不过他的藏品在国内起拍价都不低,很少有人能打破他的循环。”
宫玺点头。
“交给你了。”蒋泯把智能屏幕转到她面前,“拿下它。”
“是要点天灯嘛!”黄钰在一旁兴奋起来,她看过类似的视频,只不过那是富商为了博红颜一笑。
“那只是娱乐说法。”秦珏像对黄钰有绝对的耐心,轻笑一声解释,“拍卖场上,落槌之前加价无穷。”
无穷。
宫玺内心没谱,万一这对花瓶有独特价值,万一伊藤的团队打破了以往的规律……起拍价两千五百万,照蒋泯的说法,内应会在四千五百万前收手。
可那是四千五百万人民币。
“万一他不收手呢?”宫玺明明在心里想着,却下意识问出了口。
“加。”蒋泯像在说晚上吃什么一样随便,“单加五十万,压他一头。他们没那么多流动资金。”
不得不说,蒋泯有颗强大的心脏。又或许是雄厚的资产给了他底气,要没有这个日本人,拍卖会终究只是一场富人的游戏。
但她确实对他多了一点了解。这具外貌出众的空壳下确实有血肉。
“接下来是本场拍卖压轴藏品,来自海外匿名人士捐赠,一对明代保存完好的明代鎏青水墨花瓶,起拍价两千五百万人民币。”
宫玺没急着操作,因为她看到台下纷纷举牌。
“两千五百五十万。”
“两千六百万。”
“两千六百五十万。”
……
“三千两百二十万。”
“三千两百五十万。”
加价的间隔逐渐变小,举牌的人数也在减少。毕竟大多都是理智的买家,这里的每一件拍卖品,都在他们心里标好了价格。
“1号房,三千五百万。”会场机械女声响起。
宫玺按了加价。秦珏忽地一惊,下意识去看她有没有点错。
一楼响起不小的骚动。大家纷纷抬起头来,可楼上都做了双面玻璃,看不出人影。
“三千五百二十万。”台下仍有人坚持举牌。
“1号房,三千八百万。”宫玺按得干脆。
这回下面的人犹豫了下,还是举起牌子。
“三千八百二十万。”
“1号房,四千万整。”
蒋泯抬眸看向专注沉浸在这场拍卖游戏里的宫玺,眼里充满了对同类的认可。
——还有得知她是同类的欣喜。
他告诉她那伙人的习惯,就是想让她打一手出其不意。没想到她比自己想得还谨慎,前期静观其变,不暴露自己的加价习惯,让对方有种被看透的错觉。再抛出超出拍卖场里的价格,造成一种不耐烦的假象,好像自己将藏品拍下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种势在必得,让对方迟疑。
蒋泯短暂的人生中,时常会觉得无聊。不是说他自认是智商超群的优势人种,而是童年的经历,让他学着去谨慎观察,从而通过一些浅显的表象,来判断一个人。
他从未看出过母亲心怀旧情、内心痛苦。但母亲就是母亲,即便她残忍选择离开,也教会了蒋泯重要的一课,让他在与人交际时,拥有了超乎常人的观察能力。
但这种本事,让他内心孤独。没人能做到真正的表里如一,他对外永远是一颗提防之心。
所以他看起来冰冷、拒人千里,像只没有感情的生物。
宫玺也是如此。她聪慧机敏,和他一样视人如明镜,可她选择了另一种、在蒋泯看来有点儿自我欺骗的意思。
她选择视而不见。
就像她高二能拿下数学竞赛金奖,选理科可以直接申请Q大包容,她偏偏选了文科;她的高考分数在整个B大名列前茅,却挑了个不温不火的英语专业,毕业还去了偏远乡村支教;还有薛天炀,他简单一查便知,薛天炀原来是黄钰先结识的朋友,而宫玺之所以把他当朋友,是出于黄钰的原因,他们三个都是集体行动。
所以,蒋泯再度抬眼,看向宫玺的眼神变得深邃。
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本能和喜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