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口干舌燥，浑身着火了一样干。心也狂跳，火烧一样难受。

屋里有人又细又轻的说话声，他尽力睁开眼，张开嘴想要水喝。

好在沈清羽和小乞丐就在不远的桌子旁边坐着。

他张张口，却叫不出声。

外面天黑了，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沈清羽坐在凳子上，半个脸藏在黑暗里，半个脸被晃动的烛光闪得阴晴不明。

他嘴角噙着笑，捏着茶杯玩。

萧煜看到茶杯急坏了，张开嘴想喊他，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知道怎么了，小乞丐站在沈清羽面前，背对着他，低声哭泣。

别是被楼下的人欺负了吧。

他要起来帮他报仇。

这时候沈清羽突然说话了，断断续续地听不清：

“···这里谁说了算？”

“······离他远点，懂？”

“······给我安分点。”

其实说实话，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沈清羽的脸色还真有点吓人呢。

沈清羽笑起来的时候很乖，看起来就感觉他是甜甜的香香的，特别适合暖春和初夏带着出去玩。

但是现在光线晃荡不明，把他的脸照的阴沉沉的。

虽然他坐在下位，比小乞丐低，但是勾眼往上斜的时候，竟有一种财狼伺机出动预备把人撕成碎片的感觉。

他冷着脸的时候，还真有点唬人。

小乞丐一直在抽泣。

沈清羽冷眼蔑他，不让小乞丐哭，小乞丐就勾着背大口地喘气。

萧煜有点看不下去，小乞丐多可怜啊，百年前被他打死了，现在到他的地盘连哭都被凶，那可不行。

而且真的好渴，醒了一会他多少缓过来点力气，张嘴道：“沈······”

他的声音就像荒废很久没人住的锈门轴声，干哑冗长，把他难听的连忙闭嘴。

好在沈清羽一直关注着他，撇了他一眼一看到他动嘴就冲过来。

“师傅···你怎么样？”沈清羽说着说着，眼泪刷刷刷地往下掉，“师傅···你病了，而且还从楼上掉下来，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

萧煜没什么力气，撅着嘴说：“水······”

沈清羽赶紧拿水来喂给师傅。

一口气干完五六个半个巴掌大小的茶水，师傅才躺回去。

师傅身上还是很烫。

早知道师傅在他危险的时候会这么及时赶来救他，他绝不会从二楼跳下来。

他扣弄着虎口，伸手犹豫了一会，大着胆子把手轻轻搭在师傅手上，脸上满是惭愧，说：

“师傅还要我珍重自身......可您若是不珍重自己......”

他眼泪掉下来，恰到好处地砸在师傅手背上，“徒儿学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师傅听完畅快地笑了两声，有力地反握住他的手，声音还带着高热未褪的沙哑，“哭什么，小傻子。本座护你，天经地义。”

沈清羽就知道师傅最好了，看师傅要起来，他赶紧把师傅压回床上，“师傅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谁料师傅把他拉开，竟然伸手招呼小乞丐说：“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嗯？”

他乖顺地顺着师傅拉他的动作，听到师傅说话，站起来的动作顿了一下。

小乞丐看起来也很意外，看着师傅不动。

沈清羽一瞬间皱起眉头，但随即马上恢复原样，笑着生硬道：“师傅让你过来，没听见？”

谁料就说了这一句话，也没怎么样，师傅转过来对他说：

“你别欺负他，他很可怜的。”

沈清羽的心快速地跳了一下，但立马想到师傅生病躺在床上，可能没看到他故意陷害小乞丐，所以挎着师傅的胳膊，亲昵地说：

“我没欺负他，是他自己爱哭。”

师傅没说话，只是温柔地笑笑。

师傅坐起来，叫小乞丐到面前来。

小乞丐好像有点怕，看了一眼他才坐过来。装了一副可怜的嘴脸，“萧煜哥哥，你病好了吗？”

沈清羽撇嘴，冷脸“切～”了一下。

师傅笑着回应小乞丐，他擦了一下小乞丐脸颊上的眼泪，轻轻地问：

“为什么哭了？你不是说愿意留在我这里吗？”

小乞丐好像突然被点了泪穴一样眼睛突然冒水，就像找到靠山了一样指着他大声说：“他！......”

他刚说一声，声音却像是被掐断一样停住了。

沈清羽站在师傅身后，挑眉看了他一下，大拇指握着剑柄摩擦，微笑着看他。

师傅顺着小乞丐的指头转头，越过他的身体看向后面的墙，转而笑着对小乞丐说：“怎么了？后面没有人。”

小乞丐眼里情愫莫名，过半天垂着眼，说：“我没事，就是眼睛累了。”

师傅看起来也累，言简意赅地问：

“小乞丐，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小乞丐没回应。

他抢先一步，大声嚷：“跟我们走，他？”

师傅竟然皱着眉头，很不满意地看他，“他怎么了？”

沈清羽咬牙低头，暗中斜了一眼小乞丐。

小乞丐突然大声说：“我不想和他走。”

小乞丐伸出手指差点戳到他的鼻子。

沈清羽眯着眼看他，拳头渐渐紧了。

谁料师傅的反应简直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