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跛腿的的男人绕过数个小巷拐进郊外杂草重生的小路,最终进了一栋破旧的木屋。
灯被点亮的时候,有两个人从暗处显现。
“你成功了吗?”他们的脸上都留着被剑胡乱划下的伤痕,那是一场他们以为的屠杀之下幸存的标志。
“她和身边的男人都注意到我了。”
“很好。我们黑手党讲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对于你也是一样的——她杀死了和你一起负责实验的妹妹和妻子,就像她让我们兄妹失去了其余亲人沦落至此。”
三人在微弱的烛光下同时做了个深呼吸。
“艾利,你必须得引诱那个男人来到这间屋子。我们都要付出生命,反正已经一无所有。”
“我会的。”
“哥哥,为什么不让那个女人也——”
“她本来就快死了,妹妹,而且活着比死去对她而言更痛苦,尤其她身边的人是为了帮她找出漏网之鱼儿而死的话。”
……
伽卡菲斯站在彭格列建筑的屋顶。阿玛兰妲站在他身边看着自己开始透明化的身体。
“那个孩子的身体里已经接收到我拥有的力量了。比之前预测得更快呢。”
“看样子她的确拥有非凡天赋——那也意味着我们杀死她的日期也要提前了。还有件事,”
“嗯?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这是否该称为命运。阿尔克巴雷诺本来有7人才对,但我们始终只能不定属性维持6人,这也导致了极大的不稳定和崩坏。”
“……对啊,命运之日又要到了。难不成,那孩子还没成为正式的维护者就已经开始发挥作用选出稳定的第七人?”
“是的,她果然是特殊的。 ”
“那个第七人难道是她身边那位——噢,我可怜的孩子。”
“阿玛兰妲,人的命运是会相互影响并靠近的,无论喜剧还是悲剧。”
格洛莉亚的人生将要再次迎来剧变。Reborn也是。与此同时,彭格列的内部也在发生着他们未曾预料的变化。
“格洛莉亚,你在想什么?”
“Reborn昨天说他查到了什么,明明说好中午之前会回来的。”
“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
“嗯,他告诉我了——戴蒙?”
斯佩多推着她走出了彭格列。一方面他是打算帮她找人缓解情绪,一方面自己有些事情打算提前让她知晓,希望她会理解并见证。
两人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马车停在狭窄的巷口前,斯佩多扶着人下车让她坐回轮椅,他们穿过数个小巷拐进郊外小路。
“我在实行第一步了,格洛莉亚。”
“嗯?”
“让彭格列变强的第一步。应该不会失败,实际上恐怕已经成功了。”
“……你是从什么开始的呢?”
“彭格列要舍弃一切软弱,尤其是我们那位伟大的首领。”
格洛莉亚的心无限下沉。她的大脑响起了疯狂的预警。
“你我都很清楚杀死艾莲娜和可能杀死同伴的真正原因。你知道的,格洛莉亚。Primo在某些方面其实该向你学习的。”
“……戴蒙?你做了什么?戴蒙!”
“西蒙家族很快在历史上再也不会存在。”
斯佩多的语气那样坚决又冷漠。
“西蒙?Primo那位挚友柯扎特先生的家族?!”格洛莉亚握紧了轮椅的扶手瞳孔微微发抖。
“你不必为他们感到遗憾,必要的牺牲总是难以避免。总比,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而无法挽回的好。你以前,应该非常理解这一做法的理由和必要性,不是吗?”
他看见格洛莉亚的目光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悲伤。那好像是为了西蒙家族,为了Giotto,又是为了他。
“戴蒙,我很抱歉。”
“……”
“我为你感到难过。失去艾莲娜果然对你而言打击太大。你失去理智了,戴蒙!”
“不要那么天真,格洛莉亚!你该再好好思考看看!”
“不,我并非一味责怪你——是我的错,戴蒙……艾莲娜不救我的话死的就不是她,如果她还活着……你怎么会是这样!或许你该杀死的是我,而不是无辜的西蒙家族,反正现在的我对你们而言就是拖累!”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吊不上气,斯佩多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小瓶子拧开放在她的鼻边。
“……丢下我,我会自己去找Reborn。”
“已经晚了,格洛莉亚,我骗过了Primo,他错失拯救西蒙的良机事情无可改变。”
格洛莉亚说不出话来。她感到浑身发冷却也无可奈何。
“……艾莲娜的死,你——”
斯佩多的话被不远处怪异的声响打断了。
爆破!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斯佩多推着她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2.
木屋在燃烧,斯佩多注意到空气中的味道并不只是房子烧焦那么简单,他只闻了一点就感到不舒服。
他选择带着格洛莉亚后退。
“斯佩多,别和她靠近!”
那是第一杀手的声音。
格洛莉亚开始在轮椅上挣扎,斯佩多一狠心死死按住她的肩膀不断后退直到几乎闻不到毒气。
一个圈套。一个以加害者自己为死亡作诱饵的圈套。
这几乎不会发生,但如果对方复仇心切并且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已然绝望的话。
格洛莉亚诡异地发现她能理解。
她看不清Reborn的具体模样。他沾染毒物爆炸后的致死气体断不会向自己靠近。他停在原地缓缓滑下,或许也在看向自己。
格洛莉亚想到他们的无数次对望,或远或近。
是隔着华灯异彩和酒杯觥筹,隔着那些作呕的胭脂香粉。
隔着黑夜的恐惧不安和月亮沾满血色与冷漠的光辉。
隔着普通街道上卖菜人的吆喝和卖花女的歌声,落魄音乐家的琴音。
隔着一道空气,隔着相似的心跳和呼吸。
而现在,隔着死亡和永别。
“……别看了。为了你,为了他,都别看了,格洛莉亚。”戴蒙捂住她唯一有视力的左眼,感觉到他的手被死死抓住几乎在捏碎的错觉中。
轮椅上的人从喉咙里断断续续蹦出一个或两个分辨不出的音节,就像吐出灵魂的碎片。她抓扯自己喉咙,戴蒙又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按住她不受控制的右手——他怀疑格洛莉亚恐怕能掐死自己。
她从轮椅上摔下,趴在地上干呕和咳嗽,双手撑地做出伸展抓扯的动作,指尖被石砾磨出血来。
她瞪大的眼睛里冒出相当可怖的血丝,被摁在原地徒劳地向前挪动伸手。
“……你可以大喊,格洛莉亚。你也可以痛哭。”
可是她既没法呼吸又发不出声。
而远处的人已经没有动静。
他们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不要靠近。
而那是来自杀手最后一次的保护和温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