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夜也没存在过一样。
大概知道自己困迷糊了是胡言乱语,语罢陈遇笑了笑。
道纪眼神紧紧地注视他离去的背影,“……我只是天命的回声,是世人的遗忘,或者说,是空洞的轮回。”
以至于自己抓不住在这世上的任何东西。
……
道纪离开时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天机才露出一点曦光,但是个好天气。
可惜对于陈遇来说,恐怕并不是个好日子,他的灾祸将至。
道纪的轻功不错,一路点着屋顶便能飞过这些坊市,若要放在白日里,略显得高调,宵禁时没人才不会引人注目。
清晨缓缓而来,陈遇毫不意外地睡过了早朝的时间,还没待到日晒三杆,陈钺劈里啪啦地敲穿了燕柠医馆的门,并且带来了坏消息。
今日本应依旧是个百无聊赖的早朝,大家打着哈欠,例行公事,然后各回各家。
但徐亨忽然上了一道骇人听闻的奏报,把百官的瞌睡都驱了个干净。
位于北州以西的肃西关守卫将士,抓获了逃亡在夜蒙国边境的叛军将领——陈惘。陈惘居心叵测,意图在夜蒙和北朝边境招兵买马,如今已成雏形。
群臣哗然,这陈惘在当年战中失踪,这些年没了消息,大家当他死了,又或是真的逃了。
但没人想过他会造反。
徐帝只是淡淡地抬起头来:“陈遇呢?”
众臣之间忽然安静了片刻,大家才发现这个羽林军统领陈遇居然又没来早朝。
“陛下,他没来。”关渐鸿拱手道。
徐帝扫了一眼:“没来就没来吧,他常不来的,早朝散了以后,找个人叫他来见朕。”
徐亨许是看出徐帝的态度惺忪,不依不饶道:“恳请陛下彻查!”
堂上登时沉默了半晌,谁也没敢说话。
谁敢帮陈遇说话?不要命了?
“那便查查。”徐帝看完了折子,放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徐亨。
“臣斗胆问,是否要将陈遇收押?”徐亨低着头深深作揖,看不见表情。
群臣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徐亨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这么明显地针对陈遇?他们有什么事不对付的?
徐帝复又看关渐鸿:“你觉得呢?”
关渐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又深鞠一躬:“臣乃宗正寺卿,六部的事,臣无权干涉。”
虽是实话,但问题是羽林卫的事,哪个六部敢管?兵部?还是刑部?
只有陈遇带人去抄家的份,哪有人敢去抄他的家?
徐帝幽幽地问了一句:“兵部怎么说?”
兵部尚书战战兢兢地上前了一步:“臣以为……还不到收押羽林军统领的程度。”
随后他被徐亨侧头瞪了一眼。
徐帝轻轻点头:“李卿所言甚是。”
兵部侍郎默默退下了。
“刑部呢?”徐帝又问。
刑部侍郎面无表情上前:“陛下,曹尚书前几日身体有恙,告假三日,今日没来。”
“噢,朕记得这事,”徐帝回忆了片刻,“那你说说吧。”
刑部侍郎和徐亨向来不太对付,只是今天没刻意挤兑他:“臣以为,未掌握陈统领的事实证据,提捉拿还为时尚早。”
“知道了。”徐帝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就到这吧,至于陈惘和陈遇的事,朕看你们也无人敢查,徐亨你接着查,至于在朝内的后续调查,关卿负责。”
兵部李尚书和刑部侍郎皆是愣了愣,这宗正寺查羽林军?什么意思?
这关卿什么来头?
又是红人?
……
陈遇睡了个不安稳的觉,又被陈钺疯狂的敲门声吵醒,难免有点起床气,差点没一脚把陈钺给踹飞。
随后陈钺面色铁青地转述了今日朝会上的变故。
陈遇先是怔了一会儿,随后看向国师府所在的方向。
一切都如他算得这般准吗?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