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纪闻言若有所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剑气可渡与他人。”
“修炼许久,从未用过,我亦不清楚效用,如今正好渡与你一试。”
但又考虑到剑气化形不易,道纪迟疑地又把手伸了过去:“剑气修炼不易……还是不要送人了。”
玄澄子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还好他提早想好了借口:“借你的,回来再还我,我正好看看剑气渡人再收回,是否会有所损耗。”
道纪欲言,却被玄澄子打断:“走了。”
“还有,你的剑——或许该留在身边。”
说完扭头便走了,可惜这少阳山没御剑飞行的功课,若真能御剑飞行,从这到北州,也不过眨眼之间。
只留下道纪空空地站在原地,他的剑……如今还在少阳山最高处的雪峰之上。
那是剑的坟墓,亦是它的剑鞘。
是道纪把剑埋在那里的。
是时候去取了吗?道纪暗自想到,却不禁走向了自己的房间,那块白玉罗盘依旧放在房间的桌上。
他已不需要罗盘占卜,但罗盘放在那里,他好似就能安心。
关上门,整个国师府静悄悄的,雨越下越大,采荷的师傅停下手上的活,都去避雨了,侍卫们也都远离道纪的房间。
会客室没有燕柠和陈遇在吵架,观星楼没有玄澄子走来走去的身影,国师府才真的像是一潭死水。
道纪摆上简单象征意义的物品,为自己卜卦,和那日为陈遇卜卦一样,这是天卦的仪式。
摆完一些俗物,道纪忽然垂下眼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起身,收起了这些东西,又把白玉罗盘装进一只楠木的盒子。
难道自己的一生都要以卦象行事吗?自己真当——是天命的回声?
自己真的想成为一道空虚的回声吗?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在意,一个空空的躯壳里装着一只肉身罗盘。
上天给予的恩赐,将成为一生的诅咒。
道纪忽然想到上一位天算,他似乎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是否还有“算”的天赋。
上一次听到这位天算的消息,是他手指着天大声咒骂天道,后来就再没了音讯。
道纪慢吞吞地在国师府里踱步,小雨淅淅沥沥,落在他在肩头。
本以为可以就这样淋一会儿雨,但还没走几段路,郑江急匆匆地小跑来。
“国师大人!”郑江瞪圆了眼,“您怎么不打伞?”
道纪撇一眼肩头,只是薄薄的雨雾,倒没湿透。
“什么事这么着急?”
“那个……”郑江支支吾吾起来。
“?”道纪见他犹豫,便先找了个有屋檐的地方站定。
“那个陈统领在门口……”郑江肃然。这事儿可真难办啊,国师和羽林卫统领,自己一个都惹不起!
道纪神色微恙:“不是说了不见客么?”
郑江扭捏道:“那毕竟不是别人嘛……卑职还是来问问吧……”
这万一呢?
道纪叹气:“是陛下的谢客令,你忘了?”
“那必不能忘!”郑江又挺起了胸脯。
“……不见。”
郑江目送国师的身影离去。他一头雾水地盯着见国师缓缓地盘旋上观星楼,也没敢跟着。
总觉得国师府里无客的时候,国师总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
看来今天要得罪这位大统领了,但是他不是也被陛下骂了吗?郑江挠了挠头,陛下的旨意,他是一个都不听吗?
真乃神人也……郑江暗自心想。
但职责所在,郑江还是装模做样地回到了国师府门口,毕恭毕敬地对陈遇道:“国师大人说,陛下有令,国师谢客七日。”
语罢又偷偷瞧了一眼陈遇,却看到陈遇上挑的嘴角。
“他说的是,陛下的谢客令?”陈遇复问。
郑江抬头,有些不解,但也如实告知:“国师大人是这么说的。”
“知道了。”陈遇笑道,从马兜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一个小物件来,随手抛给郑江。
“?”郑江堪堪接住,疑惑地看向手中的物件。
“赏你了。”陈遇上马,没留给郑江一个表情。
郑江呆滞地目视他一骑绝尘的身影,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能领赏的事吧?但陈遇抛给他的,是一个精致的小金虎,看起来值不少钱。
“什么意思?”郑江一头雾水,这陈遇和国师是在打什么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