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唧唧的,你怎么不去拉磨?”
那人啧了一声,搂住花生填进嘴里,“行,你们听好了。”
“左相,死了!”
压低的声音没抵住旁边人的惊呼,立刻有人讨论起来。
“左相死了?什么时候?我咋没听过呢?”
“没人说过啊,过往的行商也没人提过。”
那人晃荡着坐下,指指点点,“我说你们就是没见识,连朝中左相死了这事都不知道,咦,你们还能知道啥?”
有人不乐意了,“你有见识,那你说说那左相是谁杀的?”
那人卡了一下,红着脖子结结巴巴,“那,那谁知道?凶手能叫咱知道?”
有人嘘他,“切,还说别人没见识。”
那人不服,“我要不说,你们能知道?”
“左相都死了一年了,也不见你们知道。”
“我听说啊,是那左相年轻时坏事做尽,冤魂回来复仇了。”
“啧啧啧,怎么能那么巧起了火,还正正好烧死了左相?”
“说了那么多,你知道左相叫什么名吗,说出来也叫咱见识见识。”
“这,这……”
“妄议朝政可是要坐牢的,你们,你们别害我!”
“哦~不知道啊。”
“我,我就是不知道,那可是左相,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切~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听的。”
“还以为能听到点刺激的,就这啊。”
聚着的人都散了,看来没什么可听的了。
云惊秋缓缓收回目光,莫名瞟了一眼对面端坐的晏辰安。
没想到被晏辰安直接抓住了,“怎么了?”
云惊秋啊了一声,掩饰般喝了口水,“没,没事。”
晏辰安只当他听了那番话吓着了,便给他重新添了杯热水。
半晌,云惊秋坐直身子,试探问道:“病秧子,你有想过找自己的家人吗?”
晏辰安轻笑,“为何突然这么问?”
云惊秋挠挠头,“就是好奇,你要想找的话,我可以帮你。”
之前在晏辰安的梦里知道了一部分以前的事,虽然那些人都没有名字,但要是想找的话,应该能找到。
他扣着杯子一下一下敲着,情绪低了下去。
要是晏辰安想找的话,他会帮忙的。
但他知道,晏辰安似乎在凡人之中算是有身份的,他不想去想以后的事。
垂着眸子,他看着水面不去看晏辰安。
“哎哟!”
他捂着头怒视,却只得了一抹笑。
“不想,现在就很好。”
晏辰安回答了那个问题,只是视线在方才那群人闲聊的地方多停留一瞬。
左相,他遮去眸中沉思,再抬眼,还是往常的柔和。
云惊秋还在叽喳,“那什么,我真的可以帮你找的!”
“我……唔!”
晏辰安施施然收了筷子,“吃饭。”
云惊秋想说话,但嘴里被塞了个包子,他努力嚼着,腮帮子都累了。
等咽下去,晏辰安已经不看他了。
他撇撇嘴,“行吧。”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云惊秋努力吃掉最后一个桂花糕,揉揉肚子满意了。
晏辰安吃的不多,但也拿着筷子陪到了最后,时不时夹点菜吃两口。
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灯笼也点上了。
食肆里的人少了许多,只剩稀稀拉拉几个。
云惊秋刚站起来,门口就传来一阵动静。
接着,小二迎了过去,一人走进他的视野里。
玄衣墨发,身形高大,气质沉稳冰冷。
昏黄灯火里,那双与常人不同的琥珀色眼睛透着冷光。
男人坐下,扭头朝门口淡声道:“还不进来,是等我抓你进来?”
门口没人应他,男人略一抬手,指尖微光闪过,符纸飞出。
瞬间,一道蓝色身影闪过,男人旁边站着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清冷美人。
水一般柔顺的长发乖巧落在美人身后,食肆的烛火为美人添上一层朦胧。
美人微抬起头,声音冷清,“要杀便杀,何故羞辱于我?”
男人抬手的动作一顿,似是听到了不可理解之话。
“我,羞辱你?”
美人只抬了抬手,这下云惊秋才看见那白皙漂亮的手腕上绑着麻绳。
许是绑的时间长了,手腕处都红了。
“道士捉妖,天经地义,你怎么就觉得我在羞辱你?”
美人一言不发,只抿了下唇,倔强偏过头。
男人:“……………”
头疼,他刚想好好教育一番这个妖,却听身后风声呼啸。
下意识躲闪,却没躲过偷袭的东西。
啪的一声,一个桃核打在他脑门上。
“谢尘述!你个死道士,竟敢羞辱小爷的阿仁!”
愤怒的叫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谢尘述面无表情看过去。
云惊秋直接翻过桌子,怒气冲冲挡在美人面前,对着谢尘述瞪眼。
谢尘述:“…………”出门为何不先算一卦?
与他的无语不同的是,美人有了动作。
美人委屈巴巴,真是万千不胜,何况他轻轻柔柔喊了一声,“惊秋!”
云惊秋毫不犹豫撕了麻绳,看见美人手腕处的红痕更生气了。
“谢尘述!你个有眼无珠,不识好人,一根筋的莽夫!”
谢尘述继续面无表情,“他是妖。”
云惊秋理直气壮,“小爷知道!”
谢尘述:“………”所以道士捉妖到底错在哪?讲不讲理了?
两相对峙之下,晏辰安过来了。
他的视线先在云惊秋握着美人的手腕处的手转了一圈,才神色正常的开口。
“这位是?”
云惊秋压根不解释,直接瞪着谢尘述,语出惊人,“谢尘述,你个莽夫,你的正缘都到眼前了还妖呢?!”
谢尘述表情龟裂,指着自己:“啊?”
美人十分嫌弃,在云惊秋身后清清冷冷地骂人。
“瞎眼道士还想有正缘。”
晏辰安保持微笑。
真是安静祥和的一顿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