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李氏身边的丫鬟若晴给钟延龄送了些吃食来。
“拿走,我不吃。”钟延龄趴在软被上,抬头看了一眼食盒,又把头撇过去了。
“二少爷,您多少吃点,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钟延龄低吼一声,连带着面上的神情几近狰狞,“我让你拿走!听不懂人话吗?”
她同李氏置气,自然也会同李氏身边的人置气。
待若晴去向李氏回话的时候,李氏发话道:“她不吃就不吃,那就饿她个三五天。”
钟延龄趴着趴着,又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动静。
听脚步声,体型应当是个女子,估计又是李氏身边的人折回来了。
“我说了我不吃!”待她抬起头见到来人,瞬间又没了什么气焰,“你,你来干什么?”
岑君词手里同样拿着食盒,听到李氏面上说要饿她个三五天,便明了钟延龄是个倔脾气。
她们之间哪怕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作为妻子,她在入了这座宅院就代表要和自己的丈夫捆绑在一起。
岑君词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碗阳春素面。
“夫君吃点东西暖暖胃吧。”
“不吃。”听到这个称呼,钟延龄耳根一红。
紧接着她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不再看她,有些稚气。
岑君词也不勉强她,把面放到了桌案上。
房里一下多了一个人,钟延龄浑身不自在,若有似无的阵阵面香飘着,说是不饿,但身体的反馈很直接。
钟延龄闷声不响,撑着手肘几欲起身。
岑君词见她这般艰难,朝着她挪了个步子,半身坐到了床沿。
一双冰凉的手贴着她的手肘的时候,钟延龄被这份凉意浇灭了些心头的火。
“现今秋老虎这般厉害,你手怎这般凉?”
坐起身后,钟延龄下意识用手背又感知了一番她手背的温度。
“无碍,四季皆是如此。”
她手背靠过来的瞬间,岑君词心下有些震颤。
钟延龄撑着床沿站起身来,背后的伤口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痛。
她在桌案前坐下,一双素手将筷子递了过来。
她接筷子的动作有些迟缓,银筷攥在手里片刻,她抬头去看身旁的人。
有些话,两年前就应该明说。
“我这次回来,除了给祖母贺寿之外,还要与你和离。”
“我不喜欢包办婚姻,我也不会把你当做妻子。”
“这两年来也委屈你了,和离之后,钟家不会亏待你……”
钟延龄的话没有说完,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两个丫鬟扶着老太太进了里屋,“谁要和离?”
“祖母,是孙儿要和离。”
见到老太太,钟延龄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虚虚行了个礼。
“淮胤,休得胡闹,你同你父亲置气便置气,何故把火撒到君词身上?”
在老太太看来,钟延龄还是在气头上。
“祖母,孙儿不喜欢包办婚姻,何故要耽误人家呢?”
“读了几年洋书就忘了孔孟之道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是觉得耽误人家,那就同人家好好过日子,她为你守了两年活寡,操持整个钟家上下,孝敬我和你爹娘,这么好的贤媳打着灯笼都难找。”老太太在岑君词身旁坐了下来,很是慈爱地拉过岑君词的手。
沉默着的岑君词看着老太太眉眼弯了弯,又看了一眼钟延龄,开口道:“如若二少爷真要同我和离,我无异议。”
“君词啊,淮胤孩子心性,你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
只见岑君词在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我自知出身低微配不上二少爷,这两年来多谢祖母和公公婆婆照拂,如今二少爷归家要同我和离,我无异议,还恳请祖母应允。”
“老太太我怎舍得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