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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来把人抓到后叫着两三个太监压着送到了乔杳杳住的屋子前,她已经收拾好换了一身衣衫。
天空又开始飘雪,纷纷扬扬如柳絮,落在乔杳杳手里就化成了水不留痕迹,青来搬了一把椅子,撑伞立在旁侧,那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乔杳杳的右腿叠在左腿上,坐姿优雅,素色绣鞋脚尖轻提转了个圈儿整个人换成弓腰姿势,青来的伞随着她前倾,自己后背露出一块儿深蓝色衣衫。
她用手抬起宫女的下巴,好似话家常般问道,
“是谁的主意?”
宫女被迫仰头,眼神止不住的乱飘,不敢与她对视,垂着眸子可怜极了。
“没……没有人。”
“这么说来……你是主谋?”
“奴婢……奴婢只是钦慕侯爷已久,姑姑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
她的泪掉下来,砸出水花,楚楚可怜。
“糊涂?这宫墙里想攀高枝儿的多了去了,你见的还少吗?哪个有好下场?”
“姑姑……姑姑……我错了……求您…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我一而再再而三跟你们说安分守己安分守己,你不听反而算计到我头上来,平素里你们那点子小心思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姑姑……我不是故意的,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她疯狂磕头,“如今您是小侯爷的未婚妻,只有您一句话,我……我……我就是做妾我也愿意。只要您跟小侯爷求求情,日后我必定安分守己不惹是非,不惹您和小侯爷生气。”
乔杳杳忽然觉得没意思了,松手接过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擦起来,不徐不疾,望着黑漆漆的夜随口问道,“小侯爷呢?”
青来恭敬答,“回姑姑,小侯爷出了宫门。”
“啊……那将人给他送去吧。”
宫女不可置信,跪坐在地上,仿佛劫后重生一脸欣喜又带着不确定问道,“真的吗……”
“我说话还有假?”
她虽然在这宫城里的时间短,却是个有威信的。
跪着的人当即喜极而泣,又是一阵儿的磕头致谢,还想凑近了拉乔杳杳的手,被青来挡住了。
青来有些犹豫要不要送,看了看乔姑姑也不像是开玩笑,心里叹了口气,这宫女到现在还拎不清楚,姑姑不过是面冷心热,阎王做派菩萨心肠,在姑姑这里兴许还有生机,到了小侯爷那儿可真就是一脚踏入了黄泉路。
说什么不好非往姑姑心窝上扎,连他都瞧出来姑姑对小侯爷有尊、有敬、有畏,甚至……有厌……
更何况,这宫女还使了上不得台面的伎俩,若是捅到了上面更是要命。
青来小小年纪眼睛毒辣,乔姑姑今晚审问人简明扼要不多说旁的,想来也是动了怒,她那气场往那儿一坐就是个主子命,也是,入宫前她也是勋贵家里的娇小姐。
“青来,愣着做什么?我也使唤不动你了吗?”
青来忙要下跪却叫她扶了一把,身子半弯着僵住然后愣愣直起身,
“姑姑……”
“这是腰牌,将人送出去吧。还有,我之前安排了小太监检查,他办事不利该罚,这事交由你去做。顺便给福公公递句话,我今儿身体不舒服,宫宴那边就不回去了,叫福公公和我父兄也说一声。”
“……是……”
宫道甬长,青来走在上面还有些恍惚,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里面是那个宫女,他能想象到她在里面有多么欢天喜地,本想嘲弄两句,要开口时脑子里就只剩乔杳杳的脸了,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
又想起来乔姑姑刚进宫那会儿,和现在其实大差不差,他再次听到马车里面女子的娇笑声,幻想着美梦,
“谁能想到我也有今日呢?”
青来冷笑一声,浮尘搭在臂弯处整整齐齐,随着走路动作偶有摆动,他的身子挺得笔直,朗声道,
“是,您可得坐好,别怕您磕着摔着我们可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