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扭头跑,却被那男人大跨步上前,掐住脖子提起来。
顾佑安吓得目眦欲裂,不等脑子反应过来,她瞬间消失又出现,手里的刀举起又放下,憋住气,铆足全身的力气撞向那人。
可惜她这具身体实在太娇弱,只撞得那人踉跄两步,顾佑安一脚踹向那人裆部,那人轻松躲开。
无法,顾佑安扭身,举起刀刺那人胳膊。
那人掐着阿萱脖子的手一松,阿萱一下掉地上。
“他娘的,臭婊子哪里来的匕首。”
“阿萱快跑!”
阿萱被扔在地上,吓得哭都不敢哭,挣扎爬起来就跑。
“想跑?没门儿,给老子留下命来!”
只见那人矮身一把扯住阿萱的小腿,阿萱吓坏了,死命蹬脚。
“姐姐,救命,救命!”
顾佑安发了狠,握住手中的刀,猛扑上去一刀扎进人背里,不等那人大叫,顾佑安捂住人嘴,横刀轻轻一抹,不过眨眼间,结果了他性命。
鲜血喷洒,顾佑安下意识闭上了眼。
顾文卿和田二郎匆忙跑过来,阿萱看到哥哥,张大嘴就要哭。
田二郎忙道:“别出声。”
顾文卿瞳孔震颤,控制不住手抖:“这是,这是怎么了?”
顾佑安呼吸急促,手颤,浑身发抖,手里的刀却握的死紧,手指关节僵硬的不能动弹。
很快,就在不远处摘芦花的顾稳和杜氏夫妻俩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杜氏吓坏了,忙过去给女儿擦脸。
顾佑安退开:“您别过来,血沾您衣裳上不好洗。”
杜氏一把拉过女儿,急道:“你这孩子,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
顾佑安站着不动,叫娘给她擦脸,她调整着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阿萱扑到爹爹怀里眼泪哗啦啦掉:“爹,坏人欺负姐姐。”
“安安可受伤了?”顾稳抱起小女儿,忙遮住她眼睛。
顾佑摇摇头,她瞥了眼地上的尸体道:“我不知这人是谁。”
田二郎把人掀过来,仔细盯着一瞧:“这是张家二房的嫡次子张武。”
“张武是谁?哪个张家?”
“既是流犯,自然是钦差张平那个张家。张武的爹只是个吏部六品主事,他借他大伯张平的关系进了国子监,往日里喜好拉帮结派赌钱养妓女,国子监许多学子都知道他。”
张平原是都察院御史,是当今皇上跟前的宠臣,太湖头一次决堤正是派张平为钦差去修大坝,前些日子太湖决堤,查出张平贪污受贿数额甚大,张平被砍头,张武一家被牵连流放。
顾文卿在太学读书,虽不认识张武,他也听过国子监张武纨绔二世祖的名声,这时听田二郎这般说,气得猛踹一脚。
顾文卿安慰妹妹道:“安安别怕,这种货色死了也就死了。”
田二郎也附和:“流放路上每天都有人死,多一个张武不算多。”
顾佑安再冷静,再心思多,到底没经过这种事,被娘搂着,也缓过神来,她勉强露出个笑来。
她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她的信条,在以前,法治社会给她划出无形的底线,约束着别人也约束着她。
可在这儿,坏人没有底线,也逼的她下狠手。
她心里知道,今天是第一次,大概率不会是最后一次。
顾文卿和田二郎把张武尸体扔河里,任其顺水流走,地上和芦苇秆上溅的血也要处理干净。
这些都忙好了,顾文卿抱着妹妹和田二郎出去,顾稳和杜氏夫妻俩陪着顾佑安收拾她身上的血迹。
这会儿没有外人,顾佑安叫她娘把身上的外衣换了,她拿着她娘的外衣去空间里面清洗。
杜氏捡起刚才被扔的粗陶罐,还有两个落在草丛里没碎的鸭蛋,杜氏蹲地上禁不住流泪,她好好养了十多年的宝贝,怎么叫她经历这些搓磨啊!
顾稳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安安的经历太过离奇,有些事我们知道也就罢了,不能再外传。”
“大郎也不叫他知道?”
“不仅大郎,阿萱也不能叫她知道。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泄露的风险。”
杜氏哭够了,擦干眼泪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叫其他人知道,我们要护着她。”
既是这么打算,安安从她那处神秘所在拿东西出来时,就要更加小心些。
“刚才的刀……”
顾稳道:“不用担心,田二郎是个聪明的,他不会乱说。”
虽说已经流放了,各家手里面难道没暗中藏些东西?田家暗地里指不定也藏了,只是不叫外人知道罢了。
顾文卿回过神来,自然也想到了妹妹手里的刀,他还未对田二郎张口,田二郎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田二郎立刻道:“我不知道这事儿,今晚上我去河边洗漱,跟你说了会儿话就一起回来了。”
“多谢田兄。”顾文卿松了口气。
不远处各家烧起了火堆,点亮了一小片夜色。田二郎瞥了眼顾文卿怀里的小丫头:“我倒是没什么,你这个小妹妹你要小心管着,别说破了嘴。”
阿萱圆溜溜的眼睛瞪田二郎:“你说甚?”
田二郎咧嘴笑,也不管他们兄妹了,丢下他们一抬脚去他爹娘跟前。
顾文卿把阿萱放地上,盯着阿萱道:“今晚上你做什么了?”
“洗澡,洗脸,等姐姐。”
“还有呢?”
阿萱眨眨眼:“还有什么呀?”
顾文卿满意地点点头:“以后若是别人问你,你也要这样说知道吗?”
“嗯。”
顾文卿心里有很多疑虑,到底是一家人,就算有什么那都是自家的事,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田二郎回去,在火堆前盘腿坐下,白氏拍他膝盖:“你不是去摘芦花?怎么空着手回来?”
“天黑了瞧不见,算了,等到了松江城,想办法弄些棉花吧。”
田二郎压低声音:“娘,我记得您说过,顾家那位大女儿是个傻的?”
白氏抬手揍儿子:“胡说什么呢。”
打了儿子,白氏又小声说:“估计外头都是瞎传的,我这两天瞧着,安安只是话少不愿意搭理人,哪里就傻了。”
“这话谁传出来的?”
“好似是刑部侍郎苏光的夫人陆氏传出来的吧,好多年前苏光跟顾稳都是户部员外郎,十年前苏家办宴会,听说宴会上发生了些事,顾家和苏家交恶好似就是因为孩子。”
白氏也只是听说而已,她扭头看丈夫。
田清德点点头:“是有这事儿。”
那时候顾家大女儿才四岁,究竟是傻还是不说话也说不清了。后面这些年,各家办宴杜氏只自己去,从不带儿女,外头人也不知道其中细节。
不过,顾家大女儿痴傻的消息,这些年来大家都隐隐约约听说,估计确有其事。
田二郎叹道,就他今天晚上看到了,顾家大女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不像是普通闺阁女儿,更不像傻子。
没想到顾稳一个出身寒门的五品工部郎中,还能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