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噔噔噔地跑过来,顾佑安关上柜子,笑着道:“看看家里有什么好吃的。”
阿萱嘿嘿地笑:“咱们跟娘说,今儿中午吃炖肉吧。”
顾佑安看了眼灶台上罩着的半盆面团:“中午咱们吃包子。”
“哎呀,不想吃包子,想吃肉。”阿萱扯着姐姐胳膊撒娇。
“你跟我说也没用,我做不了主呀。”
顾佑安牵着她出门,转头去屋里拿篦子坐下:“过来,我给你篦一篦头发。”
“不要,疼。”阿萱扭头要跑。
“不疼,我轻一点。”顾佑安立刻伸手薅住她。
“那你说的呀,疼了我要哭的。”
顾佑安顿时笑了:“再篦几回,若是没有虱子了,就不用了。”
“好嘛。”
阿萱胡乱扒拉下头发,趴在姐姐怀里摇头晃脑的,跟个乱毛小狗狗一般。
顾文卿扫完雪进屋,提着木桶去外头装雪,阿萱瞧见了,小大人一般殷殷嘱咐:“大哥,要干净的雪嗷。”
顾文卿笑看她一眼,点头说好。
杜氏去厨房看面发的如何了,顾佑安一个没注意,阿萱顶着一头乱毛跑去厨房:“娘,想吃肉。”
“家里就这么半块肉了,吃了就……”
杜氏打开柜子,看到多出来的几条腊肉,随即改口:“那中午切半块腊肉,和白菜拌一起,做腊肉白菜馅儿包子。”
“好哇好哇。”
阿萱快活地跑去找姐姐:“姐姐,娘说中午吃腊肉白菜包子哦。”
顾佑安把她拉过去,梳了两个小髻,慢慢道:“想不想吃鱼?”
“不吃,刺,难受。”
“海鱼刺儿少。”
“那我们吃海鱼。”
阿萱又跑去厨房找娘,顾佑安跟着过去。
杜氏瞪小女儿:“你这个丫头,刚才还说吃肉,这会儿要说吃鱼,谁家小姑娘像你这般嘴馋的。”
阿萱哼哼着撒娇:“吃嘛吃嘛。”
顾佑安笑着搭话:“娘,咱们找空闲去趟松江城?”
镇上没有海鱼卖,松江城里每到冬天倒是有冻鱼卖,听说是海边运过来的,价格也不贵。
杜氏知道安安想借着去松江城,再倒腾些东西出来,道:“等你爹回来了,问问你爹再说。”
杜氏看了眼外头:“你爹还有会儿也该回来了。”
顾稳去田家说事,快中午了才回来,杜氏一边叫他进屋吃饭,一边问他怎么去那么久。
“是不是田家留饭了?”
顾稳脱掉外出的靴子,换了双布鞋,笑道:“田家比我们家还不容易,哪好在田家用饭。”
顾稳去厨房端了热水洗手回来,杜氏给他盛了碗米汤,又给他夹包子。
米汤不烫嘴了,顾稳喝了口米汤润润嘴,才道:“回来的路上碰到罗家大儿子了,说了会儿话。”
“哦,他们出门卖柴火?”
“不是,罗大郎他爹腿脚不好,去张家换些膏药回去用。张家就是离咱们家最近的那户人家,正巧碰上,我跟罗大郎去张家走了一趟。”
杜氏:“是该去,咱们家来邻山村半个月了,还没去拜访过邻居,到底不好。”
顾稳也是这样想,和罗大郎去张家后他才知道,张家是五年前流放到松江城的,开了五年荒,今年才得了自由,换了民籍。
“张家在东源县那边开了一年荒,然后来的邻山村。张兄说这儿人少,清净,五年期满后就把户籍落到这儿了。”
顾文卿好奇:“张家因为什么流放?”
“唉,张家也是倒霉。”
张世南流放前先皇还在,那会儿张世南才进太医院当太医,正巧碰上太子病重不治,他虽不是主管太医,到底受了牵连。
五年前顾稳还是工部员外郎,以他们家的地位,家中纵使有人生病,也没资格请太医,但是京城内说到姓张的太医,杜氏想到一个人。
“这个张太医,不会是山东青州府那位神医的后人吧?”
“那位张神医是张世南的祖父。张神医过世后,张兄的其他兄弟叔伯,都在青州自家医馆里坐诊,或是做药材生意。张家只有他这一个在医术上有些天分,年纪轻轻就考进了太医院。”
“哎哟,可惜了。”
顾佑安看她爹:“一个新进太医院的年轻人,就能接触到太子了?”
顾稳赞赏地看了女儿一眼:“安安问到点上了。”
张世南的祖父曾是太医院掌院,说不准太医院里就有他祖父曾经的敌人给他挖坑。
顾佑安道:“也可能是见他二十来岁就靠本事进太医院,有人怕他又是下一个神医,忌惮他,提前扫清障碍。”
杜氏叹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没有容易的。”
顾稳嗯了声:“正是这话。”
顾文卿吃饱了,放下碗筷,笑着道:“我看安安很适合官场,我就没见过哪个小娘子像她这般明白的。”
顾佑安淡淡一笑,在大周朝,小娘子再聪慧又能如何?
安安开了慧,又曾学得一般本事,却没有往上走的机会,顾稳也觉得可惜。
爹娘和哥哥都替她可惜,顾佑安却不觉得,当不了官,还可以做其他事情,经商、种地或是学医、读书,不拘哪种,虽然难了些,还是要尽力去学门本事。
大周朝不比现代,越是难越是要手握资源,说不准就这就是全家的生路。
在顾佑安看来,大周朝政权不是很稳定,说不准哪日就乱起来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早做打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