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色彩各异,亮光或强或弱的魂魄中,蓝周一身黑衣,格格不入。
连续不断的魂力之下,就算是比蓝周大了无数倍的巨树也开始颤抖。卜姗咬牙,继续施力将那块口子拉大,簌簌的石块尘土掉落,宫永城不敢置信地抬头看,最远处,一丝天光泄了进来。
魂魄的哭喊逐渐变调,争先恐后地向上飞去,陡崖上无数怪物探出头来,被抱团如车轮的魂魄燎过,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变成了一缕黑烟。蓝周脚下又出现了那个宫永城已经熟悉的太极图,沙哑的咒语缓缓吐出。
就连宫永城都能感觉到巨树的痛苦,直接作用于精神上的攻击是无解的,而蓝周依旧连一丝痛苦的神色都没流露。他的视野逐渐清晰,巨树中心依旧不停跳动的心脏昭示了他的结局。
如果是一个与蓝周体型相当的人早就被打出几百米远了,树皮就算再努力聚拢也无济于事,蓝周直接把手伸进当中,用力一捏——
深红色的汁液爆了蓝周一身,最后一个被禁锢的灵魂终于出现。
是那位给他递热可可的妇人。
任凭身侧无数灵魂略过,这位妇人还是停下了脚步凑近蓝周,
为他拨顺了被汗湿的额发。
顶着巨额的压力,蓝周朝这位妇人露出了他这么多天最纯粹的笑容。
下一秒,妇人化作光团向天上飞去,蓝周结束了审判。
没完全休息好就强行透支自己二次审判,蓝周回到地上后整整昏睡了三天。这三天他能感觉到每一个人都来自己床前走了一遭,他最初还会努力一下,失败次数多了也就放平心态承认自己的不足,心安理得地养起伤来。
终于睁开眼,房间里却只有宫永城一个人在。
看到蓝周醒来宫永城也没什么剧烈的反应,顶着鲜红的巴掌印给蓝周倒了杯水又坐回窗前,一副很幽怨的样子。
蓝周一杯水喝了大半,语气冷酷:“别装了,你脸上的印子明明是自己控制的。”
再次转头宫永城脸上已经恢复正常了,缓缓走到蓝周床尾,
跪了下来。
这一跪差点把蓝周吓死,从床上跳起来的时候扯到了好几处还没长完全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好一阵,还着急着去拉宫永城。宫永城倒是跪在那里纹丝不动,视线朝下语气平平:“以下是我的反思。”
“我不应该在蓝周没有下指令的时候私自行动,以至于要将蓝周也置于险境,不应该不听指挥私自行动,不应该.......不应该,”宫永城背了一长串,蓝周拉不起他也坐了下来,看得宫永城有点不好意思,不自觉给自己加了个戏:“不应该读不懂蓝周的暗示,要多向卜姗学习。”
蓝周终于没忍住笑,把宫永城从地上拽起来,不知道是哪个用力的部位错误,稍微一发力蓝周就倒抽凉气喊疼,宫永城也不敢再跪赶紧起来。
这反思一听就知道是卜姗帮他写的,也就最后一段是融入了一点私人情感,他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可能是漏了一点微表情,宫永城居然真的做到了读懂蓝周的暗示自己解释起来:“卜姗和张思远去处理那棵树和地下的洞穴了,他们说我要是能立刻获得你的原谅下午就一起去砍树。”
是的,勤俭持家的张思远在勘察过后,决定把那棵树砍下来作为物资补给,并给众魂魄分配了修复任务,蓝周出门的时候,随处可见老熟人在工作。
县中心的广场已经从当中裂成了两半,断壁残垣间一片热火朝天。张思远看见蓝周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过来,按着他的习惯蹦蹦跳跳地和蓝周打招呼。
而这次,蓝周也笑容可掬地专门朝他挥手:“早上好啊小思远。”
张思远愣了一下,接着一蹦三尺高声音响彻云霄:“啊啊啊啊啊蓝周听得见我说话了!!!!”
半小时内,所有来自废墟的魂魄们聚集到了广场上,假装听张思远汇报情况,实则集体用余光瞥蓝周。
张思远讲两句就卡壳,蓝周是何等的玲珑心思,一下就听出来张思远是在尽力圆他“审判”的事情。笑了笑站起来,蓝周立刻把所有视线都吸引到自己这边:“净化巨树和被拘束在这里的灵魂,都是我。”
“我觉得还是不能瞒着大家,我其实来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