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钻进被窝,被他提前捂热的棉褥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冷吗?”耿云野掀开被子钻进来,怀里抱着个裹了蓝布的汤婆子,“把脚伸过来,我把热水袋放你脚下。”
程心刚把脚探过去,就被他用粗粝的手掌包住,轻轻揉搓:“冻得跟冰块似的,明天给你买双新棉鞋和羊毛袜。”
程心摇了摇头:“我不要,你不是才给我买了吗?”
耿云野抓着她的手揉捏:“给你买的棉鞋你舍不得穿,买两双你换着穿。”
程心小声嘀咕:“一双就够了,买两双糟蹋钱,我又不是蜈蚣。”
耿云野捏捏她鼻尖:“我就喜欢给你花钱,不然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程心把脸埋进他胸口,鼻尖抵着他锁骨,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声。他的胡茬扫过她额头,带着淡淡的皂角味。她仰头看他,眼睑轻眨的弧度像振翅的蝴蝶,湿漉漉的目光里盛满未说出口的依赖。
耿云野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忽然听见他低笑:“怎么跟糯米团子似的。”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落得又轻又慢。
程心双手勾住他脖子,配合地回吻,感受着他手掌隔着内衣摩挲她后背。
窗外的雪越下越密,玻璃上结着细碎的冰晶花,却抵不过此刻被窝里的温度,她觉得自己快融成一滩水了。
忽然,她浑身一僵,下腹传来熟悉的坠痛,程心推着他肩膀,声音发颤:“我好像来月事了。”
耿云野的动作瞬间僵住。
黑暗中,程心听见自己心跳声撞在耳膜上咚咚响。她心里慌乱,捏着被角不知所措。
耿云野按着她手背:“肚子疼吗?我去煮红糖姜水。”
不等她阻拦,他已经掀开被子下床。程心听见他摸黑穿鞋的声音,煤油灯重新亮起,他的影子投在墙上,趿着鞋往灶屋走的背影格外高大。
煤炉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响,姜香味飘进屋里。
耿云野端着搪瓷缸回来:“趁热喝,我多放了红糖。”
他坐在床沿,吹了吹才递到她唇边。
程心接过杯子小口喝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还疼吗?我帮你揉揉?”耿云野的声音打断她思绪,手掌覆上她小腹,“我在部队学过推拿,按这个穴位应该管用。”他指尖在她肚脐下方虚点了两下,开始顺时针打圈,像是在揉一团刚发酵的面团。
程心感受着他掌心顺时针打圈,粗糙的纹路蹭过皮肤,意外地让人安心。
耿云野轻声开口:“以后每月这几天我都给你揉揉。”不知是红糖姜茶起了效,还是他的推拿技术好,下腹的坠痛竟真的慢慢减轻。
“你也睡吧,我不难受了。”程心把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反手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胸口,“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耿云野扬起唇角,捉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伸手替她掖好被角:“睡吧,我醒着,待会给你换汤婆子的水。”他的手掌始终没停,反复揉着她小腹,指腹偶尔蹭过她腰侧的软肉,惹得她轻轻发抖。
程心蜷缩进他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云野。”她轻声喊他。
“嗯?”
“谢谢你。”
黑暗中,她感觉到他的唇贴在她发顶:“你是我媳妇,疼你是应该的。”
次日一早,耿云野把自行车停在供销社门口,程心裹紧围巾跟着他走进暖烘烘的屋子。
“先买糖。”耿云野替她拂去肩头的雪粒,下巴冲食品柜台一扬。
程心挤到玻璃罐前,售货员正往纸袋里装桃酥,“来两斤桃酥,再来两斤奶糖,要橘子味。”
“买这么多?”耿云野挑眉,伸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程心嘴角漾着笑:“你早上起得早,吃点桃酥垫肚子。再说过年家里来客人,得多备点。”余光瞥见散装巧克力,“再抓半斤巧克力。”
转到布料区,程心在一堆花布前停住,扯出块深灰色的棉布摸了摸。
耿云野凑过来,程心头也不抬:“要开春了,给你做件薄点的外套在家穿。”
售货员搭话:“这布可耐穿了,干活不怕弄破。”
耿云野伸手替她拢了拢围巾:“我看到一位老朋友,你在布料区等着我。”
金店的老板正在打盹,听见铜铃响,抬眼看见个穿军大衣的男人跨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