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虽未亲见楚垣娶妻,但于莹莹却始终与他并肩同行。回想两人信任之深,早已超越了大多数因利益而存在的权宜合作。
她也曾怀疑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那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我曾有过类似猜测,”她如实道,“可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我并不清楚。”
陆崖并未失望,反倒目光轻轻落在她脸上,笑意隐隐,语气带了些莫测意味:“若他们之间……真有些像我与小郡主这般,不清不楚——”
他说到这几个字时,故意顿了一下,尾音轻挑,字音含糊,带着一丝不正经的暧昧。
“那这赐婚一事,说不定还能起到些‘离间’作用。”
纪韶华几乎是本能地反驳:“……谁和你不清不楚?”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心绪倏地乱了。
用于莹莹和楚垣作比,她本觉得别扭,可这话细想,却又似乎不无道理。
朋友?盟友?合作者?
还是某种微妙的暧昧?
都有点像,但似乎又都不是。
没等她想明白,陆崖便恢复那副懒散模样,语气随意:“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你又绕什么弯?”她有些好笑,歪了歪头。
陆崖没说话,把玩着她那只绣得歪七扭八的荷包,手指转了一圈,挑着那只小荷包晃了晃,似笑非笑。
“还我!”
纪韶华双颊发躁,语气带了点急,忍不住伸手去抢。
陆崖却身形一闪,轻巧避开。
她扑了个空,重心不稳,一脚虚踏,竟险些撞进他怀里。
“你……”她略红着脸,掌心扶住他的肩膀,眼中带着微微恼意。
他低笑,一派从容得理不饶人:“小郡主还想不想听计划了?”
“讲计划归讲计划,还我荷包,不冲突。”
她咬牙,怒瞪,凶得像只毫无威慑力的猫。
陆崖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指尖晃着那只造型可疑的小荷包:“外面茶楼听书,也要付茶资的。”
“你这荷包,权当付我的口舌之劳。”
纪韶华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只觉得,更心累了。
*
不日的早朝上。
某位朝臣忽然奏道:“三皇子英勇善战、才华横溢,堪为我朝栋梁之才。如今年岁已至,臣以为,不如早为其择一良配,以固皇室根基。”
安王闻言,便知是陆崖暗中安排的人。
但让他略感意外的是,不仅陆崖一派随即表态支持,竟还有不少原本中立的大臣纷纷附和——
三皇子如今战功赫赫,又得圣眷,多方势力正值观望。他们心知风头所向,也不乏私心揣度:若能将女儿嫁入皇室,日后在仕途上未尝不能平步青云。
一位太子党出身的大臣站了出来,态度恭谨却言辞坚定:“皇子婚配,乃关宗庙社稷之重,尚需从长计议。”
本以为反对之声至此便止,却不料反应最为强烈的,是三皇子本人。
楚垣当即起身请奏:“父皇,儿臣此番北疆之功,全赖谢老将军父子英勇奋战。又得父皇厚恩,允我协理兵部之职,正是磨砺政务之时。婚配之事,儿臣愚见,尚早。”
殿中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楚文帝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目光逐一扫过下方跪立的大臣与皇子,神情隐晦莫测。
半晌,他只轻飘飘一句:“此事容后再议。”便甩袖退朝。
*
赐婚之议,是否成局尚未可知,但却确令楚垣与于莹莹,生出几分危机感。
楚垣心知,陆崖一再“推他上位”,从北疆出征到今日朝堂赐婚,旁人表面看像帮衬,实则硬生生将他推入风口浪尖。
他藏拙多年,为的就是避开锋芒,暗中布局。可如今风头过盛,太子的忌惮、各方势力的窥视,都令他感到了隐隐不安。
更令他警觉的,是近日耳中所闻的风声——竟有人在传,陆崖似已有倾向,隐隐与自己一党相靠。
他不能再任由局势被操控下去。
如今不需于莹莹催促,北疆的搜捕任务也加紧了动作。
不出数日,便有消息传回,直入于莹莹殿中。
“娘娘,三皇子那边传来消息。说北疆留守之人,确寻到一位曾受中原侠客恩惠的狼女。”侍女悄声在于妃耳畔,低声禀报。
于莹莹倚坐榻上,闻言眉眼一挑,终于露出满意笑容:“接着说。”
“只是那狼女嘴极硬,不肯吐露任何消息。三皇子的人已在押其回京的途中。”
于莹莹垂眸,修长指尖轻敲扶手。
她记得原书剧情——那名狼女原该在数年后才入京,为了寻找中原旧时恩人报恩。
彼时,在中京街头因一场误会,于慕雨出手替其解围相助,与其结识,随后将其带回府中。
偶然被三皇子发现狼女所携信物,竟是安王府二爷——景誉的私物。
也是凭此,楚垣成功逼迫安王府倒向己方,从而一步步掌控禁军左右营,打破皇子间的僵局。
而如今狼女被成功提前找到,正好进行她下一步计划。
狼女野性难驯,死咬不松,想让她亲口诬陷景誉,几无可能。
但那枚信物,才是关键。
于莹莹缓缓勾唇,声线仍是她惯有的甜腻软,语气却冰冷得仿佛沾了霜:“她不开口也无妨。让三皇子想办法,把我说的东西找出来。”
她顿了顿,语调极轻:“那头不听话的小狼,留着也没用,东西拿到就……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