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新鲜做的豆腐没剩下了,却还有些泡过没有上磨的黄豆。
临娘见状,便又过来帮忙。
说是帮忙,实则也是是想看看她是怎么推磨怎么磨粉又是怎么把豆腐做出来的。
“这回咱们不做豆腐了,做豆花,劳烦阿临姐帮我往灶里再加一把柴,烧旺些。”
话音刚落,除了在烤豆腐块的那位理师傅,其余的都过来围着,帮忙添柴的添柴,烧火的烧火,还有把陶盆放石磨嘴边准备接粉浆的呢。
“这磨好新奇,小娘子如何做的?”
这可是她大哥做的,现下大哥不在,她不能将这门手艺轻易就讲了出去。
自然,这石磨是她阿爹一早送她过来的时候,哼哧哼哧一路背过来的。
于是她便礼貌地笑笑,并没说出石磨的其中关节。
众人一看,也就不好再继续追问。
做豆花只比豆腐少最后一个“压”的流程,自然要比豆腐更软和些,也更有豆味的香气,口感也更顺滑。前世有咸口和甜口之分,她自己就好甜口的。
所以等豆花在釜中煮熟后,她便自己舀了几勺到碗中,再淋上两勺野蜂蜜,入口之后,豆香和蜂蜜的甜充斥口腔,给了她味蕾的极大满足。
于是她招呼临娘和几个师傅也来尝尝味,同为厨师,自然都有同好。
有了她这句话,他们各自舀了再按照自己的口味淋上酱,吃得心满意足,只等夫子那边派人过来传话,把做好的菜都端出去即可。
大家也都默契地没有了一早相见时暗流涌动的剑拔弩张,后厨内十分和谐。
一刻钟后,夫子便派了人来。
李卉和临娘是女子,其他四人便几乎全部揽下了搬出搬进的重活。
学子们先行归家了,军士们吃相虽粗鲁些,但胜在人少,也不怎么喧哗。
李卉和临娘一个负责舀卤肉一个负责舀豆花,不消半个时辰,就均已见底。
再一瞥那装兔肉的三个盆,连小吃摊上不怎么卖得动的兔头,都空空如也。
她想起那位夫子说的,果然是重口味啊!
几个人耐心地等他们吃完,收拾完,接下来就是等学宫这边拿今日的工钱啦。
不过趁这个空档,她又大起胆子做了个决定,想过去随便找个人问下方才饭菜的口味如何,学子们都走了,那就还有谁在就问谁吧!
这就类似于前世去餐馆里吃了饭,服务员拿着某点评网的二维码让你扫码送甜品或果汁一样的操作。只不过,她今日没准备随赠的小食,那就明日再补上吧!
军汉们大都是直肠子,有啥说啥,李卉都一一谢过,并跟他们承诺往后来小吃摊上买吃食,都会比旁人便宜一钱。
“小娘子还惯会做生意呢!”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像这一队人马的头儿。
她不由得竖起身上的汗毛准备迎战他的揶揄,却看他笑得朴实又真诚,一双脸晒得黝黑,也就不计较了,别人的夸赞,她是相当值得的。
依稀看过去,还有几个相熟的面孔。
等李卉再看时,就看到公子幸在一堆人中,正狂啃兔头的残骸呢。
“幸公子,您是爱吃咸口还是甜口的豆花?”
“啊?”公子幸碍于领导和同僚在场,全然没有当日来她摊子上买吃食的游刃有余,“我?我吗?甜口的更好吃些,若是除了蜂蜜还能再有点别的酱就更好。”
嗯,这个意见是用心提了的。
李卉谢过,又跟各位方才回答她的军汉们远远地行了一礼,以示谢意。
这日回去时,她不仅从夫子那领到了六百的工钱,还顺理成章地得到了第二日的膳食邀约。
头一日做的豆花,第二日继续上,这次不光是军汉们有的吃,也做了学子们的份;同时她还突发奇想,把学子们在田间地头摘的野菜,做成了一个个的春卷,也颇受大伙儿喜爱。
两日下来,刨去给爹娘和阿嫂的部分,她自己能剩下近三百钱呢!
而且这两日阿嫂也是独自出摊,届时一分,应该也有些进项,赚钱是真的好啊!
不仅如此,因后厨是临时的,两日春耕结束后,厨房里余留的一些食材碗碟,学宫那边都让他们几个师傅们拿走。
卉娘心道确实是一件大好事啊,不过她年纪最小,资历最浅,自然是等临娘他们几个拿完了剩下的才是她的。绕是如此,她也捡了一些留下的时兴菜蔬,还有些杯盘碗碟,反正拿回家用,当是够了。
但最后等所有人走了,那夫子还单独给了她一个红封。
李卉掂了掂,怕是有两百钱呢!
不仅如此,见她独自一人在路口等她阿爹来,本来那一波军汉都走到前面的长亭了,却又远远地见一个黑影朝她走来,等近了一看,却是公子幸:
“我们头儿让我过来送你一程……”
李卉明白过来,嘴上道着“感谢”,行动上却拒绝了,“阿爹一会儿便来了……”
“没事的,这是军令,况且扶困济弱也是我们应当做的嘛!”
看来她便是那个“弱”,不过李卉也想得通,所谓的大女主不是一味地只靠自己,能有枝可依,就再去做自己,也会更有底气嘛!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内核要稳。
“那就多谢你了”,李卉随即感叹道,“今日真是我的幸运日啊!”
“以后你来小吃摊,我再给你便宜一钱……”
走了一段路后,她远远地见阿爹来接她了,一高兴,扯着嗓子就许诺。
一来二去,就是两钱啦。
公子幸站在原地,看着少女雀跃的背影,喃喃道,“看来还是我比较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