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所做的一切压根不受他的控制。
他只觉得不够。
那抹红润润的唇在视线中像个明晃晃的坐标,他发现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将目光挪开了。
这张唇方才只擦过了他的耳垂,在大脑混沌的时刻,或许湿热地将他的耳垂短暂吮了半秒钟。
又或许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人总是贪心的。
如果陈诩没有在那天隔着米白色的床帘,对着他印下那个柔软的亲吻。
那么也许他一辈子都只会躲在卫生间,将自己所有昂扬的欲/望掩盖隐藏。
他的手指还是会停留在离哥距离半寸的地方。
只是描摹就够了。周见山会对陈诩保持绝对的分寸。没有试探,没有过界。
但是陈诩握住了。
所以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比如耳边的那抹红意是不是也能在最后关头印上自己的唇呢?
周见山第一次想要试探那错觉。
陈诩大口喘气,腰下陷再上扬。跟停电那晚的周见山一样。
只是那晚擒住犯人的人是他陈诩。现在位置互换,唯一不变的是耳边叫人牙酸的铁架声。
他这样喘了会,身上人并没有下一步举动,只是按住他的手,像是在感受他的每一次呼吸。
陈诩从那张板着的坚硬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困惑。
他看着,像是明白了什么。几秒后突然哑声失笑。
“喂,”制住他的腿根同样坚硬,陈诩昂着脖子笑了会,发丝黏在额边,“然后呢?”
很轻的一句,含着笑意。
陈诩的衣领大,这样一拉扯就松散到几乎能露出半边肩膀。
大面积的黑色纹身从下方露出来,周见山近距离看见了上面的一根根羽翼,原来那只黑鸟一直从后连到了陈诩的肩头。
那吱呀声停了。陈诩不再动,像是累了。
周见山也不再动。
这叫周见山又想起了从四面八方冒出炎热暑气的那晚,陈诩也是这种笑意。
不像是嘲笑,也不是戏谑,没有将人踩碾的恶意。
但也绝对不算多么善意,像是一种脱离事外的无悲无喜。
旁观的淡漠。
“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陈诩声音淡,几个字在唇舌间流转,很奇特的听感。
有点柔和的,不够清晰的。
一种晦暗的暧昧。
“周见山。”
明明声音不大,但周见山却突然像是大梦初醒,眸光聚焦。
意识回笼,紧紧攥住那两只手腕的大掌一松。
陈诩被释放了。
身下的人垂眸,活动了下酸胀的胳膊和手指。
周见山变得局促起来。他觉得尴尬和羞耻,陈诩的手腕上有两摊发红的指印,拜他所赐。
他又感到愧疚。
墙外慢慢能听得见人声了,天彻底亮了。
阴天,日光不算强烈。隔着窗帘周见山能看见陈诩长长的睫毛垂着,一言不发地扭动那只手。
他甚至看得见一片细细小小的阴影落在哥的眼睑下,几颗雀斑在视网膜上浅浅地跳跃着。
陈诩真的十分漂亮。
周见山希望哥能开口骂他两句。他不由自主地低头看陈诩的那条伤腿。
伸手摸了摸,又收回。
然而陈诩并没有骂他,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
然后呢?然后周见山也不知道。
男人之间的那种事要怎么做?实际上他并不清楚。他并没有见过任何。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冲动与欲/望,额边青筋鼓起,心脏在胸膛下猛烈跳动。
想碾碎,想大掌张开掐住手腕,那截细溜溜的脖子应该像喝醉酒的那天晚上一样泛着粉意。
应该流汗,或许也应该流泪。
房间里很安静,院子里似乎有鸟飞过,叫了几声,又很快飞走。
周见山坐如针毡。
在他几乎想要狼狈而逃的一瞬,一只手绕后,摁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向下带。
周见山猝不及防,险些对着人栽下去。
他很快用手支撑住自己,抬头。
陈诩伸手另一只手,对着他的脸连拍了几巴掌。
清脆的声响。周见山闭上眼。
这大概是惩罚。
停止后他再次睁眼,又是一巴掌。这次拍得是嘴巴,同样不算大力。
“什么都不会啊,”那只眼睛中盛着淡淡碎光,轻轻唤,“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