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让贺兰把人送回家的意思。
祝礼被继父猥亵的事,这个小区的住户都知道,保安也知道,但是没人能管得了。
贺兰犹豫了一瞬,试探询问,“你家……还能回吗?”
女生的脸已经冻的发白,嘴唇也是,哆嗦着,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猫崽子,她看向贺兰,眼睫毛上也结了一层霜,可怜兮兮的,只看着不说话。
对上她的目光,贺兰就连忙脱下大衣裹住了她,“先穿这个暖和下。”
祝礼眼神一闪,犹豫了下,还是接受了。因为大衣裹住她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了温暖,还是夹杂着淡淡甜香的那种。
好久没这么温暖过了,祝礼不由裹紧了些,鼻子还嗅了嗅。
真好闻。祝礼想。
跟她以前在街上看到的那些浓妆艳抹喷廉价香水女人们的味道不一样。
是她从没闻到过的,好闻的,让人留恋的。
这就是贵的味道吗?祝礼猜想。
因为这个女人看着很贵。
冬日的夜晚气温低,贺兰大衣下也穿的不多,把大衣给眼前的小女生,她自己也冷,就提议去车里。
还没坐进车里,祝礼就忙把大衣脱下来,递给贺兰,“我不穿。”
她声音这会子比刚才凶凶的时候温声细语很多,还透着一股稚气。
无论是从身高体型还是脸蛋上看,贺兰猜测她年纪不大,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五六。
“先上车。”贺兰打开车门,把她推进车里。
坐进车里,她拿起放车里备用的长款羽绒服递过去,“你穿羽绒服吧。”说完接过大衣重新穿回身上。
祝礼手攥着柔软的羽绒服,只是这么攥着她就觉得温暖。
这就是羽绒服,她在心里羡慕的想,难怪有钱人冬天都穿羽绒服。
贺兰把暖气开到最大,见她迟迟不穿,便解释,“我只穿过一次,而且就穿了一小会,不脏的。”
“我没嫌脏。”祝礼小声说着把羽绒服穿上,调整下坐姿,她闻到羽绒服上面也有一丝淡淡的甜香,抬起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贺兰,强调似的,“我刚刚洗完澡了。”
在给女生裹大衣的时候,贺兰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于是回了一个温和的笑意,接着为刚才的事道歉。
同时多少有点可怜眼前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女生遭受那种事。
在贺兰犹豫着要问她今晚去哪住的时候,让她心生怜爱的小女生先开了口,“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不原谅你,因为你把我当成殴打长辈的坏女孩。”
贺兰:“……?”
贺兰的脸上因这句话错愕两秒,不由心中轻笑,是个有脾气的,她维持好脾气,勾起嘴角,仍旧一个温和的的微笑,“那现在我帮了你,给你衣服穿,还让你坐进我车里,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声谢谢?而且我已经为刚才的错误判断道歉了。”
祝礼没有半分犹豫就说了句谢谢,然后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贺兰。
她现在身体暖和起来了,不哆嗦了,但她清楚不能贪婪这份温暖,因为这不属于她。
于是祝礼在说完谢谢后,脱下了羽绒服,放在旁边座位上,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系列动作很快,当她关上车门,站到车外,贺兰疑惑间,顿感无奈,只觉得这个小女生脾气太差了,说两句就要下车。
祝礼浑然不知贺兰对她的评价,她站到了贺兰车窗边,依旧是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
贺兰以为她要说什么,等了会儿,却没等来,只得先开口,“你……回家的话,你爸爸……”
“他不是我爸爸!”祝礼出声打断,一张小脸沉了下来,语气里甚至有愤怒。
贺兰顿了顿,不知道小女生的这份火气是朝她发还是单纯的否定那句话,皱皱眉,也沉了脸,“小妹妹,不管怎么说,我是帮了你,你就这样的态度?”
贺兰真觉得这小女生脾气差,还不懂感恩,怪怪的,她有点后悔管闲事了。
此刻善心收尾,贺兰等不来对方的答复,便准备启动车子走人。
“那个,”就在这时祝礼开了口,声音变礼貌了,也小了很多,她强调,“他真的不是我爸爸。”
贺兰皱着眉看她,是不是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说了句,“你今晚还是别回家了,找你亲戚或者朋友住一晚,要不然就报警。”然后贺兰把那件羽绒服硬塞给了她。
贺兰开车走了,她从后车镜里看到女生对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但也无所谓了。
她的善心到此为止。
祝礼拿着羽绒服不知所措,站在冷风里,刚才的暖意此刻被风吹散了,又只剩下从头到脚的冷。
但祝礼没穿,她把羽绒服抱在怀里,朝着保安亭走去。
她停在保安亭处,看着里面吃泡面的大叔,保安大叔叹一口气,让她进来了。
祝礼没地方可去,唯一能来的就是这里。
可这里她也只能暂时的避一避。
贺兰的车子终于开出小区,就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溅了一车轮的泥,贺兰第一次知道北京还有这么破的小区,没点儿首都的样子,真搞不懂倩倩为什么嫁到这里。
车子驶入宽阔的道路,贺兰呼口气,刚才那小女生真跟个带刺的猫崽子似的,她明明是好心帮她,但人家对对着她张牙舞爪的喵喵叫,如果对方真的是只小猫咪,估计骂的很脏。
贺兰又叹一口气,这闲事管的,没感受到一点助人为乐。
蓦地,脑子里闪过小女生腰上露出的那一朵红艳的玫瑰,她想,那么漂亮的玫瑰花为什么要带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