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觉宁握着的那截手腕苍白却劲瘦,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孟拾酒扫过面前陌生Alpha的脸——高傲的、冷淡的,像潜伏在阴暗处的毒蛇。
莫名其妙的黑雾和奇怪的花香,让他不受控地生出烦躁。
银发Alpha轻轻皱眉。
本因被电击而无力的手腕突然用力,贴着觉宁的手指一转。
银光一闪,觉宁眯了眯眼。
下一秒,刀舌贴着觉宁的脉搏而过,在觉宁的手臂上划下一道血痕,苍白像一道清风,轻快地挣脱了觉宁的手。
孟拾酒蓦然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刀尖划开血肉的声音清晰入耳,尽管如此浅薄和短暂,但依旧熟悉到让他脊背发麻——比电击带来的酥麻爽一万倍。
觉宁眉目一沉。
哪来的刀?
黑雾和花香被它的主人施施然收回,不留一点痕迹。
面前的长发Alpha随意地挽了个刀花,漂亮的指尖在刀尖处险险擦过,青色眼眸荡漾出一片迷人而危险的色泽,精致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完全看不出刚才瘫软在原地无力的样子。
See:【………………?】
孟拾酒:怎么了。
See:【没什么,刚才好像磁场扰乱了】
孟拾酒没理它,看着觉宁,挑了下眉。
“滚。”懒懒的清脆的声音。
觉宁冷静地收回了手,面容倒是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从容,不见被冒犯和顶撞的不虞。
听到他嚣张的话语,觉宁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幽深抱憾的目光一寸寸地从他脸上划过。
血溅到沙滩上,淡淡的血腥气散开。
孟拾酒发现自己的味觉视觉以及触觉…五感在这个世界,都要比平时敏锐数倍。
Alpha?孟拾酒若有所思。
他扫了眼对面那人的手。
那处冒着血珠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也是新的性别带来的吗?
似乎察觉到了别的什么,孟拾酒轻轻嗅了嗅,除了血液的铁锈味和海风的味道,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清淡的冷香。
……如同置身雪原冰河里的浅淡气味,裹着覆雪冷竹的香气,还夹杂着雨后泥土的冷冽气息。
浅闻清香、细闻刺鼻。
孟拾酒再次冷淡地挑眉:【什么味这是?】
See:【你的信息素。】
听不懂。
但。
孟拾酒深深嗅了一口:【很好闻。】
要是像现在这样,混着血腥味和海风的咸腥就更好了。孟拾酒想。
See隐隐约约意识到它的宿主展现出来的性格似乎和资料显示的不太一样。
但总局资料部明明会仔细挑选一些易被控制有软肋的宿主。资料显示99.85%的宿主在听到“抹杀”后都会犹豫。
而且,资料也显示,穿书前的孟拾酒,家境优渥,幸福美满,心理生理都很健康。
——幸福的人最容易有软肋了。
见觉宁没“滚”,孟拾酒也没有在意,毕竟对方也没做什么实质上的行为,他也懒得搭理。
在他准备起身离开前,之前像狼一般盯着他的Alpha装成的衣冠楚楚的模样,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好,我叫觉宁。”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觉宁朝俊美的少年绅士地伸出手。
孟拾酒盯着他伸出的那双手看了一会儿。
觉宁很少遇到自己主动示好却被人忽视的情况,但他面色没有一丝不快,冷漠的侧脸像设定好的完美程序,无波无澜。
孟拾酒末世人生的三大“绝不”准则之一——
绝不让话掉地上。
——因为一旦掉地上,就可能没人跟他说话了。
他慢吞吞地伸出手:“你好,我叫皮卡丘,你也可以叫我See。”
See:【?】
孟拾酒攥着觉宁的手微微用力:【see卡丘,趁现在,给他放点电,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
See:【……不可以。】
孟拾酒:【哦。 ̄へ ̄】
孟拾酒懒洋洋地撒开手。
温凉的触感从手心离开,觉宁不自觉地蜷缩了下指尖。
高大阴冷的灰发Alpha总是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终端,递到在晒太阳的Alpha面前,冷漠的Alpha依旧在装绅士,冰冷的声音刻意压低,伪装出表面的温和:“方便吗?”
孟拾酒觉得有意思。
刀尖上的血迹没有擦掉,此刻早已干涸。孟拾酒撑着一只手臂,翻身俯视觉宁。
冰凉的刀尖挑起灰发黑眸的Alpha的下巴。
像是纵容,觉宁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孟拾酒终于正眼看了这人一眼。
这人的眼珠很黑,漆黑得纯粹,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深邃阴冷,不见一丝光。
孟拾酒笑嘻嘻地反问:“小猫?”
眼前的Alpha是在用“绅士”让小猫放松警惕,让小猫一步步落入他的陷阱——
还是在用“绅士”掩盖他对“如何搭讪小猫”“如何讨小猫欢心”的不擅长呢?
孟拾酒一点点贴近,碧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幽深的黑色瞳孔,眼里还掺着波光潋滟的天青色,透露着孩童般莽撞的探究,仿佛要从他深色冷漠的眼眸里,看进他心底。
柔软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垂落,不知为何,觉宁下意识地接住。
仿佛握住了昂贵的绸缎,易碎的雪,觉宁的手突然僵在原地,漆黑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失神。
喉咙里急促地喘息了两声,除了被对面的Alpha的信息素激发出的躁动,另一种隐秘的压制不住的渴意如雨后春笋渐渐钻了出来。
孟拾酒眯了眯眼。灼目的灿烂的脸庞像春日枝头盛开的樱。
“你刚才……是不是扯了我的头发?”
——他是指他被See电击,昏迷地躺在沙滩上的时候。
觉宁一瞬间竟然有了丝微末的慌意,压下那股莫名,觉宁皱了皱眉:“抱歉。”
孟拾酒不说话。
他的视线缓慢下移,落在觉宁一丝不苟严丝合缝扣上的衣领上。
贵族Alpha每日都进行严格的体能训练和定点的实操训练,再加上顶级Alpha的体质,身材管理得极佳,透过衬衣也能看出肌肉明显的优越线条。
孟拾酒意味不明:“啧。”
孟拾酒转动刀尖,三两下卸开他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挑开衣领。
雪白的刀尖压实在觉宁的肌肤上,血痕渐渐蔓延在白皙的肌肤上。
刀尖在身上游走的触觉不疼,但也并不好受。
像是纵容,又像是轻视,觉宁感受着随着孟拾酒的动作而泛起的酥麻,不动不动地盯着压在他身上的Alpha的脸。
这个时候,他又跟盯着昏迷的长发Alpha的那个觉宁很像了,神色里没了冰冷和漠然,眼神贪婪直白地略过孟拾酒修长的脖颈,洁白的下巴,靡丽的唇瓣……
直到觉宁透过孟拾酒那浪漫的独一无二的碧色眼瞳,看清自己锁骨上刻下的隽秀字迹——
“坏狗”
觉宁睁大了眼睛,古井无波的眼瞳闪过一丝错愕。
从小到大都是上位者和掌权者的高傲Alpha仿佛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震惊地待在原地。
轰隆——
仿佛灼目金光从脑海里闪过,刺激像山涧的洪水,漫过澎湃的心脏,冲刷灵魂的末梢。
一瞬间的窒息带来从尾骨泛滥而上的麻意,像是被鞭挞了最敏感的神经。
黑雾无声无息地渗出,曼陀罗的香味浓郁扑鼻。
同为Alpha的孟拾酒嫌弃地起身。
唯独觉宁锋利的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孟拾酒。
“你……”缓慢升起的怒火好像也没想象中浓烈,觉宁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