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秋分将至,江柒之所穿衣物虽设计繁复、层层叠峦,但都是轻纱薄杉,并不保暖。
深夜没了内力护体,他靠在石头上睡觉竟被生生冷醒了,裸露在外的手指脸蛋冰得的冻人。
他双眼困得简直睁不开,只能试图裹紧衣物,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把手指藏入袖中取暖。
披散的发丝从耳后滑落到冰凉的脸颊上,他竟觉得稍有暖意,但还是被冷得瑟瑟发抖,完全睡不着。
直到想起还有火折子,可以生火取暖,他才强睁开眼,当下顾不得什么脏污洁癖,打算抱一堆柴火过来。
可他刚离开巨石的遮挡,海风就肆无忌惮地迎面吹来,冷得他直发颤,不自觉地畏缩身子,呼出的气都冒着白烟。
此处天气着实怪异,白日酷热难耐,夜间寒冷不已,他们必须尽快搭建一个庇护所,否则夜晚一旦下雨,他们可能彻底完了。
没有了内力护体,严重失温会有生命危险。
江柒之忍不住想到。
他将抱来柴火堆在身旁,按照记忆中顾飞鸿的样子,生疏地把枯枝堆成小山状,用火折子点燃枯草,塞在枯枝的缝隙里。
果然柴堆升起了火星,他把手指围在火光上,灼热的温度随着皮肤传递到全身,冻僵的指节逐渐软化。
可没待他高兴一会儿,火就越来越小。一阵大点的风吹过,火完全熄灭了。柴堆顶部冒起一股黑烟,呛得他直咳嗽。
江柒之不服气,又试了一遍,结果又被呛了一嘴黑烟,眼角都熏出泪水。
他气得脸颊薄红,暗骂顾飞鸿是不是藏了心眼,故意不让他学会。
他气呼呼地想着,身体倒是发热,没那么冷了。
忽然听见耳侧有衣裳摩擦声,一转头,果然顾飞鸿也被冷醒了。
岛上的月亮很亮,顾飞鸿能借着月光看见江柒之白皙侧脸沾上的黑灰,薄怒的容颜,再看到还冒着黑气柴堆,他便猜到了缘由。
起身抱了堆枯枝干草到身旁,他也准备生火取暖。
将枯枝搭成镂空的小山,又将枯草塞到小山的里层和外侧,再用棍子掏松间隙,才把点燃的枯草放入柴堆的中心,火光很快冉冉升起,温暖了周围。
江柒之觉得顾飞鸿生火的动作比白日慢多了,他猜测是温度低身体僵硬的缘故,不过这倒便宜他了,让他学得更仔细了。
江柒之暗自高兴。
再次生火时,他照猫画虎,先把枯枝堆里面掏空,再填入蓬松的枯草,才点火,果然大功告成。
江柒之烤着火堆,有点得意,想找人炫耀一下喜悦,却发现顾飞鸿已经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江柒之不屑地撇撇嘴,果然人傻瞌睡多。
火堆熊熊燃烧,逐渐暖和了四周,他虽然还是有点冷,但不再发抖,很快就沉沉睡去,半夜却又被冷醒了,原来是柴烧完了,火灭了。
他迷糊着眼又添柴生火,直到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旬日初升,海风不再冻人,温度刚刚适宜,江柒之却醒了。
他素日都有晨起练功的习惯,哪怕昨夜睡得不好,还是如常醒了。
顾飞鸿也几乎同时醒了,在追求武艺的方面,他们的用功程度不分伯仲。
但如今在诡异的荒岛上,显然是不能练功了。
江柒之就在海边顾影自照,却意外发现自己脸上有一大块黑灰。
他用指腹从脸上擦过,盯着指尖突兀的一撮黑灰,眼角瞪得大大的,难以接受地问道:“顾飞鸿,你是不是昨晚就看见我脸脏了?”
一直在鼓捣绢花的顾飞鸿,头也不抬地随便嗯了声。
江柒之一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道的状况下,用脏兮兮的脸睡了一晚上,丑态还被人看去,他犹如五雷轰顶,心情极其不好了,气压极低。
即使是用嫩叶上的露水小心地擦干净了脸,他依然散发着阴郁气息。
顾飞鸿说完话后才发觉不对,等他抬眼时已经为时已晚了,江柒之脸已经臭了。
他盯着江柒之看一会儿,喉结滚了滚,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埋头继续干手中的事。
岛上渐渐被暖意彻底笼罩,旭日已经高挂。
顾飞鸿终于把绢花改造完成,才提出完成任务,江柒之表情仍旧难看,但没拒绝。
有了经验,今日更顺利了,天上很快掉下了木簪、琉璃珠、花灯、花瓶和一条鱼。
顾飞鸿将它们都整理归类。
这木簪和琉璃珠自然是无用之物,花灯可在夜间照明,但可惜没有灯油,暂时用不了,只能都堆在了角落。
剩下的圆筒粗口的花瓶可做盛物的器具,放在灶旁备用。
顾飞鸿拎起鱼看了一圈,这条鱼和昨日的品种一样,但体态更丰腴肥硕,应当能够吃几顿了。
昨晚能一顿吃完一条是因为他们足足饿了一天。
江柒之一看到他手中的鱼,就又想到昨夜舌尖的恶心,喉咙发紧,心情更坏了。
他默默地撇过了头,不想被碍眼。
但顾飞鸿没有如预料般烧火烤鱼,而是用花瓶去海里舀了些海水,回来时一手抱着花瓶,一手拿着张不知从得来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