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柒之,牙齿松一松,都咬出血了。”顾飞鸿看见了,一手抱着他肩膀,以防脱力倒下,一边担心道。
江柒之低垂着眼眉,只感觉头痛欲裂,恶心想吐,耳畔的声音只觉听得模模糊糊,忽远忽近,十分不清楚,很烦。
顾飞鸿见他没反应,便蹲在他身前,一手强掐他的下巴,逼松了紧绷的牙龈,下唇上果然已经印下一道深深的牙印,还流着血。
顾飞鸿拧着眉用干净的湿帕给他擦干唇上的血印。
黑色的布料擦过伤口时,把微微红肿柔软的下唇按压出一个凹起的弧度,江柒之刺痛地嗯了声,一张脸白了又白,乌黑迷茫的眸子虚虚抬起,努力朝顾飞鸿眦了个恶狠狠的牙。
结果带动了嘴上的伤口,更痛了,眼角虽没脆弱地流出泪,但瞳仁一直是湿润雾蒙蒙的,盈着泪光的,要掉不掉的。
不过以江柒之要强的性子,他自是不可能真的哭出来的。
在他心中,眼泪,是弱者面对强者最无用而可笑的控诉。
所以,他眼里的雾气又渐渐散去,恢复了清明,不过眼神还是迷糊的。
顾飞鸿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江柒之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争一时之气。
不过他也只能由着。
顾飞鸿继续擦着江柒之嘴上的血迹,擦完后。
江柒之上下两瓣嘴唇都成湿淋淋红彤彤的,两颊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病的红驼,眉间一抹红点,活像上了妆似的浓艳,纤细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后背,赤裸洁白的皮肉和黑发对比鲜明。
顾飞鸿不自然的轻咳声,移开眼,暗道幸好此处没镜子,他有种直觉,江柒之见了自己这副样子,多半会更生气。
待江柒之能独立端坐了,顾飞鸿就转身离开,去看木架上的衣服有没有干,
时间太短,衣服仍未烘干,湿润润的,肯定不能给江柒之穿上。
他只能先行离开,计划去把河边的东西拿回来,临走前他大致看了一下,盒子里装得是一本书,布里包裹的是棉被,刚好可以给江柒之盖着取暖。
也幸好棉被外包着的是防水的油蜡布,让棉被不会被雨淋湿,顾飞鸿才放心让它留在那。
走之前,顾飞鸿对江柒之嘱咐了好几遍“留在原地”“衣服干了记得穿上”“等他回来”“火熄了添柴”之类的,江柒之过了半天才漫不经心地点了过头。
结果顾飞鸿刚走到洞口时,还是不放心地倒转回来,左看看又看看,又给火里添了几把柴,在洞口捆了几片阔叶挡风,最后又看了好几遍江柒之,才真正的走了。
一路紧赶慢赶,顾飞鸿回来时还是已经过来几个时辰了,身上除了系统掉的奖励外,还揣了一些草药,是他在路上发现的,有去热消炎之用,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他掀开阔叶一看,蹲坐在石头上的江柒之已经睡了过去,一旁篝火都快熄了,衣服多半也烤干了。
顾飞鸿无可奈何地进来,把身上的蓑衣和湿衣脱下,将木架上的干衣服收起,打算给江柒之换上,结果一上手,就摸到他滚烫的皮肤,再一探额头,比走时烫多了。
顾飞鸿急忙把烤干的衣服给江柒之重新换上了,把他抱到了床上,又把崭新厚实的棉被打开,给他严丝合缝地盖上,才有空给篝火添柴。
而从始至终这么大的动静,江柒之都没醒来过,看来已经烧糊涂。
顾飞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没有再手忙脚乱了,不过因为这次的江柒之是完全昏厥的,擦身子也只能由他完全代劳了。
昏迷的江柒之比清醒的江柒之好乖顺很多,顾飞鸿就刚开始有点别扭不好意思,后面就习惯成自然了。
不过洞里余下的柴火并不多,顾飞鸿抽空还得出去捡些湿柴,放在篝火旁烘干,以防没柴烧,断了篝火。
好在有了蓑衣,让他不至于再淋着暴雨出去了。
这场雨越下越大,江柒之的伤势也越来越严重,有段时间几乎都喂不进饭了。
顾飞鸿刚开始担心是后脑勺的伤口发炎之故,那里的头发和伤口粘黏在一起,尤其是包扎后,就在顾飞鸿决定动手把后面的头发剃了时,烧终于开始退了。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这么做的,毕竟他也难以想象一向珍惜相貌的江柒之醒来后发现自己头发被剃了一块会有多崩溃暴怒。
中途,他在捡柴时又意外发现了能促进伤口愈合的草药,当即就用在后脑勺的伤口上,效果竟然还颇为显著。
不过换药时,他都会在江柒之嘴里塞棉布,以防他像第一次一般咬破嘴唇了。
顾飞鸿日夜不休地照顾着,时常坐在石凳上就睡过去了,一觉醒来,还要继续烧火煮水。
终于在第三天,雨停了,烧也退了,顾飞鸿提心吊胆的心才落到了实地,眼里终于有了发自真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