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见得苏恨水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她聪明得魏思寒都有些害怕,仿佛她来到墓林,就是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无论谁来,都会救他。
“是吗?”他心下一紧,倒也不想说谎,“平公巷见过吧。”
他坦诚得苏恨水无措。
聪明人不应该都喜欢弯弯绕绕吗?
“世子来督战,为何会去平公巷?”
真的是那个乞丐吗?!
苏恨水还不确定,再次试探。
心口有些闷,如果他真的是……
魏思寒的脚被利箭射穿,身上有几处箭伤和刀伤,中的箭被他折断。
苏恨水习武多年,大半个江湖都有她的身影,她一眼就看出那些刀伤皆是出自一人之手,重重几刀,魏思寒细胳膊细腿拎剑抵挡,身姿矫健,还是从宋将军的刀下逃生。
宋将军与他交手时,知道他是世子吗?
苏恨水都不敢相信他是世子!
“为何不能去平公巷?难得撞见一个乞丐和我一般模样。”魏思寒停住,一双桃花眼盯着矮自己一头,却浑身有劲的少女。
也不排除有这一点可能。
苏恨水不再讲话。
魏思寒却突然惨笑,苏恨水抬头望着他,越来越疑惑。
男子大抵是弱冠之年,已经褪去了少年人的稚嫩。喉结突出,身形挺立。
他们行走到此,大树遮阳,投出斑驳的影子,又落了几处光下来。魏思寒的头顶发亮,发丝凌乱。他脸主色惨白,有不少擦伤,血迹竖流,嘴唇干燥而皮开。
“世间最毒不过官场,江湖刀光剑影,都是看得见的伤害和死亡。可是官场不一样,权与谋,你懂吗?你不会懂。”
苏恨水心底腹诽:是是是,就你最懂,懂到快死了。
他们这一类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只会用睥睨一切,看每一个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说,你,不,懂。
苏恨水想起刚见到宋星辰时也是这样,年少成将,狂傲自大。他对着李如花还客气一些,对着自己就是指手画脚:“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苏恨水一招就掀翻他。
“服不服?”
苏恨水回想打脸宋星辰的时刻,嘴角上扬。扶着魏思寒都更有力气的往前走,魏思寒不明所以,脚下一疼:“能慢点走吗?”
苏恨水抿唇:又一个从京都来的自大狂,个个都娇生惯养。
可惜魏思寒听不到苏恨水的心声,否则他将跳脚,哦不,他这只脚已经废了。
苏恨水将魏思寒带到最近墓林的义庄,逢得战乱期间,义庄满是一屋子的棺材。打理义庄的人也不知去了何处,魏思寒还说他的人在义庄,可是连鬼影都没有。
苏恨水将魏思寒靠着棺材放好,对他道:“你的人呢?”
“世子!”躺在棺材里的人突然扒拉起来。
绕是苏恨水稳定端庄,见到这种场面还是浑身哆嗦。她不是怕鬼,而是被突然从棺材中呼喊的人惊到。
他们主仆二人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一次的墓林血手抓脚,第二次的棺材死人惊喊起身。
“你为何躲在棺材里?”魏思寒满头大汗,疼得他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
棺材里的少年一身乞丐装,大概十五六岁,兴许是听到来人的动静,躲进棺材里。他哦了一声,爬出棺材,见到浑身重伤的魏思寒,大叫:“世子!你这是怎么了?”
“大夫呢?”魏思寒头疼,不是早跟他说过,自己会受伤吗?
“在棺材里。我听你吩咐把大夫带来了,可是他不想在这儿等人,非说我诓骗他,于是我把他打晕了。”少年急得团团转,小嘴巴巴拉巴拉的说道。
苏恨水把他们二人的对话掰开揉碎,细细琢磨:“魏世子惨遭遇害,却提前叫来了大夫?”
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有趣。
“这不行吗?世子出门哪里都有贼人要取他狗命,提前叫大夫有啥的。世子,下次还是随身带着大夫比较方便。”少年抢答。
魏思寒疼得直翻白眼:“别废话了,把大夫叫醒。”
苏恨水一头雾水,心中又慌,她好像一个路人,本来急得要做自己的事,却莫名掺和进来,又不得脱身。眼下看着世子深受重伤又无所依靠,这世子的乞丐仆从又不靠谱,他转着圈绞尽脑汁地想不到办法。
苏恨水望了一眼棺材里的人,城中三里巷的何大夫。她又观望一眼附近有没有水,刚好不远处有个水缸,木桶也在。
苏恨水走过去,提起木桶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