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里全是冰冷的审问,步步紧逼。
“不认识,我只是觉得这把剑,来头不小。”魏思寒话落,抬起水盏,一口饮下。
“不认识也没有关系,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在回京之前,办好两件事。”苏恨水看出他略微躲闪下垂的目光,证明几分心中的猜想,又给魏思寒倒了一杯凉水递过去,“第一,我们要收集丞相通敌叛国的罪证,越多越好,越明显越好。”
魏思寒又抬起凉水。
“别喝了,半夜喝冷水容易着凉。”苏恨水劝他。
魏思寒喝了下去:“我喝我的,你说你的。”
明明是一杯凉水,浇灌着他的嘴唇,却有几分醉意朦胧的美感。
“第二,我要当官。”
魏思寒一盏水落在桌子上,荡飞杯底下没有喝完的冷水。两条眉毛凑在一块,满脸疑惑:“当官?”
“不行吗?”苏恨水拿眼杀他。
“行啊,不过你想当什么女官?”魏思寒饶有兴趣的问她。
“什么官大,当什么官。”
油黄白亮的烛光下,女子一侧的脸庞浮光闪动,原本就柔和的轮廓,狐狸眼微挑,妩媚动容。而令一侧脸融入黑暗中,一颗燃烧的野心在眼里跳动。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大,但是势力盘根错节,可不是你一个无根无底的江湖侠女说做,就能做的,我帮不了你。”魏思寒话语坦诚,眼神毫不掩饰对苏恨水的欣赏。
一个无知而勇敢无畏的人,疯到不知死活,你看,多像自己。
“我是没有那个本事,除了丞相,能左右陛下决策,还有一个职位,女相师。”
祁国信奉仙教,女相师位高左右相,任重六部,是司天监之主,上管天下管地,还管风调雨顺。用史官笔触形容,职责所在,观察天象,制定历法,推算气节,占卜天命,通晓天意,演算结果为帝王提供决策。
可自相师一脉,实在凤毛麟角。全然只能是真正背负天命之人,并非常人所能担任。何况历来的相师皆从真武山出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神面仙姿,清冷安详。
不过苏恨水机智过人,通晓人心算计,又是江湖中人,对她来说,女相师再合适不过。
魏思寒想笑,苏恨水还专门挑个和大内监对着干的官职,曾经有个话本故事便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宦官爱上了女相师,二人冤家路窄,双双死于政变之中,从此以后,凡是当红总管和相师神职者,仿佛继承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敌对,不由分说,都戒备警惕双方。这看似是祖传传下来的仇敌,实则是皇权的一种管控,官与官,都是相互牵制的。
“行,我会从中斡旋。”他想了半会儿,才幽幽地道,“不过第一件事,我们要收集罪证,我有一个可以一举拿下丞相的法子。”
苏恨水被他直勾勾地目光盯得浑身难在,而且魏思寒还站起身特意的上下打量她,苏恨水拍起桌子惊起:“魏思寒!”
她咬牙切齿,握紧拳头。
魏思寒心有余悸地偷笑:“好了好了,这个办法呢,其实就是看你。”
“我?”苏恨水不明所以。
“我虽然有点势力,但是不及丞相的庞大,那可谓就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所以还需要再借一个人的力量。”
“谁?”
“齐清宴。”
苏恨水闻言一愣,摇头:“我不想利用他。”
魏思寒轻蔑地笑:“那一切都白谈。苏侠女,早点休息吧。”
苏恨水看着魏思寒转身就离去,等他手触碰到门上,她权衡利弊:“可以,但是他不能有危险。”
魏思寒回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权术利用中全然没有不伤害他人的道理。”
苏恨水握紧拳头:“那世子请回吧。”
魏思寒气得发笑:“你就这么不舍得利用齐清宴?据我所知,你们二人在平公巷才是初次相遇。”
“我们二人如何世子不必细究,世子请回吧。”苏恨水心烦意乱,她都打算和魏思寒狼狈为奸,各取所需,结果他转头说要害自己人。她如何丧心病狂都做不到伤害师兄,虽然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但那是陈先生一手养大的齐清宴,与自己就如同一家人一般。
“不与你说笑了,我只需要你去勾引齐清宴,哄骗他去万花楼。”魏思寒收敛笑容,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