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得声音震吓得苏恨水一愣,她没怎么用力。接住魏思寒就搂着苏恨水的腰,两个人翻身滚进湖里。
扑通哗啦,湖水淹没全身。
“小苏!”“世子!”
两波人马隔岸观火半日,这会儿都齐齐跑过来。
两个人在水里扑腾着向岸边游,清风徐来拿了伸手捞人。齐清宴也蹲下身子,探出手来。苏恨水来不及管理表情和凌乱的发丝,错位的情况下,握住清风的手就被他们拉了上来。而齐清宴只好拉了魏思寒上来,魏思寒一副牙齿酸疼,心底腹诽: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
两个人上岸后,苏恨水仿佛无师自通,颤颤巍巍地走到齐清宴的面前,全身湿漉漉,连那双颇有攻击性的狐狸眼都带着可怜,她委委屈屈。
齐清宴急促慌乱地眨眼睛,眼前的少女全身湿透,衣服贴着玲珑的身子。他赶紧脱下外套,宽大的男子外套包裹住了少女。
苏恨水脸部抽筋了一样跳动,忽然地脑袋就贴着齐清宴的胸膛,昏了过去。
“啊喂,苏姑娘你可别吓人?”阿京多嘴。
齐清宴心忽然一慌,打横抱起苏恨水就往半月山庄而去。
魏思寒喘着气,双手叉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苏恨水用力过猛的演戏,势必会给自己添来麻烦。
夜色已深,魏思寒换了衣服,先跟三人说好,自己去附近散步。不一会儿陈简意来了,和他寒暄几句。
“就是希望世子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苏恨水一马。”
“陈先生言重了,我与阿水打赌呢,谁先进了湖里谁就输。”
陈简意郑重的点头:“那就好了,世子在平州还可以如此,等到了京都城,万不可如此鲁莽。恨水还小,世子是有家室之人,若是让世子妃知道,或者闹出乌龙,对世子,对恨水,只有害而无益。”
陈简意转身离去。
魏思寒脸上堆起的笑容僵住,他眼神落寞。
苏恨水,其实你和我不一样,你有很多很多的爱。
他惨然一笑,转身去到湖边。清风徐来不近不远地跟着他,时刻守护着他的安危。
今夜有月,半月湖依旧沉闷幽暗,缓缓流动的湖水,静而安详。徐来提灯在身后,魏思寒找了一块石头,坐上去轻声叹息:“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苏恨水,羡慕齐清宴。”
少年望着空洞灰暗的夜幕,周遭是一片星辰和月牙。树影晃动,连他身后提灯的人都颤动了一下。蛐蛐高鸣,少年碎碎念。
“他们无父无母,却有养父养母爱着,有恩师,有朋友,有师兄弟姐妹。清风,我除了你们,谁也没有了。我时常在想,如果我不是他们的儿子,如果我不是……”
少年突然哽咽,使劲抬头,眼泪还是从两侧滚烫落下。
“思寒。”
身后浑厚粗哑的声音传来,魏思寒吓得从石头上蹦到前面两步,回头见到来人,不可置信地又连连后退。
“你来这儿做什么?!”魏思寒惊恐。
“我,我和你说说话。”魏器沉痛而又温柔的看着魏思寒,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本想抬起来抚摸自己的儿子。
“你滚!你滚啊!我不想见到你。”魏思寒眼尾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魏思寒恨得咬牙切齿,攥紧的拳头颤颤巍巍。
“我……我,对不起你。这些年,你受苦了。”魏器大颗眼泪掉落,划过脸上的伤疤,落在唇畔,他一开口,尝到眼泪的咸,心里却越发觉得苦。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掏出一张画纸,和灯笼一起留在石头上。男人默然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佝偻着身子,颠倒西歪,不见当年的风采。
魏思寒眼泪无声滑落,他气愤跑过来丢掉那张画纸,里面是一张阖家团圆的图画,一个美丽的女子,一身潇洒的男子,以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三人脸上都挂着笑意,图纸褶皱破碎,竟如同现实中的三人一样。
魏思寒见到画的内容癫狂的笑起来,他又捡起画。还没走远的魏器转身,默然看着魏思寒一点点撕碎画纸,他低低地笑出声:“我母亲都死了,又何必虚情假意?”
魏思寒把地上图纸的碎片踩了又踩,看着魏器狼狈跑过来伸出手,胡乱的想要抓起那些碎图纸。
“恶心。”
魏器,当年你满眼都是权,何曾顾及过我母亲的名声和清白,她甚至为你请罪于天下,死于真武山。
人死后才来留恋忏悔,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