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希走出厨房了还是觉得十分抱歉,没两步就想返回去帮琴姐收拾。
江天晚拦着他,一路把他拐进了小花园。宋成希被屋外冷风一吹,这才稍微清醒一点。
“对不起,江天晚,跨年夜闹这么一出。”
宋成希过意不去,心烦得很,无意识地一下下薅着手边一棵绿植毛绒绒的小叶子。
江天晚揶揄他:“你应该向螃蟹道歉,也应该向你手里的这棵针叶松道歉,唯独不用向我道歉。”
宋成希手一顿,斟酌道:“也不止是螃蟹,那个人给你使绊子的事,我也很抱歉……我和他之间有过不愉快,总之,对不起。”
宋成希没法开口提那个名字。
光是想到那个人,胃里都一阵阵翻腾。
那次在公司碰面更是,应激反应直接就发作了,还好江天晚隔了好一会儿才进休息室,才没直接撞见他的狼狈样。
明明是很严肃的话,江天晚听罢却笑了。
“宋老师,你今天总是在向我道歉。”
宋成希回忆了一下,还真是。
如此,他心里更不好过了。
他明明是个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可若未添麻烦,谈何道歉?
再仔细一算,自从打破了和江天晚之间的次元壁之后,他就一直在给江天晚添不同程度的麻烦,无心的,或者有意的。
而江天晚,每次都不嫌麻烦地替他收拾了残局。
换做是对别人,宋成希早在第一次时就已经愧疚致死了,并且会因此躲得离那人远一些,以免欠下太多人情。
可面对江天晚,他竟心安理得了这么久。
也不算是“心安理得”,就是好像不自觉地就接受了“可以依赖江天晚”的设定,且越来越享受这种感觉。
江天晚见他眉头没舒展,继续劝解:“好了,天大的事都等过完元旦再说。况且这也不是大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宋成希放心不下。
“汉恒有展位分配的权利,我们拿捏着粉丝流量,商业利益博弈而已,没宋老师想得那么艰难。”
生意场上的事宋成希确实不懂,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江天晚见他这样,无奈地笑了:“宋老师,我也是凭实力坐在CEO位置上的,相信我好不好?”
江天晚说完颇认真地盯着宋成希看,目光诚挚又深情,看得宋成希招架不住,还以为江天晚是又想吻他了。
可江天晚就只是这么看了会儿,然后毫无预告地就牵起了宋成希的手。
“我就知道是凉的,冬天就不能放你出门。”
他把宋成希的手包在自己手中焐着,牵着宋成希往回走。
“把不开心都留在旧年吧?你这么愁眉不展的话,小晴和姐姐,当然还有我,都会担心的。”
宋成希怔了怔。
他还真没想到这层,一个人惯了,不太习惯考虑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的可能性。
江天晚继续给他灌鸡汤:“而且,为了那样的烂人不开心,太不值得了。”
宋成希理性上觉得很有道理,但感性上觉得有点难做到。
江天晚又话锋一转:“当然,如果不开心真的很难放下,我们都是你的倾诉对象,在家里,不用装作自己很好。”
“家里”,宋成希认真地琢磨着这两个字,越琢磨,鼻子越酸,眼眶越热。
“好。”宋成希郑重答应。
“江先生,宋先生,开席了。”
琴姐站在别墅前的台阶上招呼。
她身后是温暖的黄色灯光,灯下,明叔在摆桌,江忆晴在桌边朝他们招手,江天晴看着他们的方向笑。
时隔多年,在这一刻,“家”在宋成希心里又一次有了具体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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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晚餐没有因为少了一道螃蟹而逊色,琴姐怕大家饿肚子似的准备了满满一桌。
明叔搬出自制的甜米酒,要和江天晚再一较高下。
圣诞节那晚明叔输给了江天晚,但他坚持认为会输是因为喝的是红酒,不是他擅长的品类。
宋成希尝了一口,觉得甜滋滋的很好入口,就要了一大杯。
边谈笑边喝,他不知不觉就干了一杯,喝得高兴了竟要再添一杯。
琴姐好意提醒:“宋先生,米酒度数不低哦,你喝多了要醉的。”
这次江天晚倒是没阻止宋成希,反而帮他说话。
“不要紧,跨年嘛,喝得高兴就好,反正在家里,有人照顾。”
宋成希感激地望了江天晚一眼,被酒精朦胧了的脑袋好奇地想着,江天晚为什么好像总能看透他的心中所想。
宋成希不全是因为米酒甜而贪杯,也是发现放下不开心并不简单,有时候真需要借助“忘忧水”。
女士们不喝酒,早早吃饱离席,一起去准备跨年的零食、水果和烟花。
男士们还围在桌边,势要在旧年最后一天决出胜负。
宋成希喝了两杯半,现在觉得自己灵魂轻飘飘的,好像要脱离身体了。
微醺的感觉很好,开心的情绪被放大了,不开心的情绪却变得迟钝。
江天晚和明叔好像要把整桶甜米酒都祸祸光才肯休战的样子。
宋成希在观战,看着看着觉得有点累,难得松懈了笔挺坐姿,把脑袋架在胳膊上,迷瞪瞪、笑眯眯地看二人较劲。
看着看着,思绪又飘远了。
上一次跨年是什么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