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点吗？虚。”

又至夏日，酷暑难熬，喧嚣的蝉鸣聒噪扰得人心头烦闷。对你们而言倒是没有这样的烦恼，需要在意的事远比高温炙烤还要灼烧人心，也在辽无边际的黑暗中习惯了四季如一的循环往复，无外乎是杀戮与被杀，春夏秋冬无什区别。

说太多攥紧心脏深刻难懂的话不解其意，简而言之就是没必要在意炎热的天气，自地球龙脉而诞的生灵理所当然不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但确实会感觉热，于是你去准备了酸梅汤，才坐在桌子前捣鼓了没多久虚就不管不顾枕了上来，没有任何预兆，推开门看见是你就理所应当一样躺在了你的大腿上。

冰凉的瓷碗贴在脸上，虚扭过头来正对着你，你将碗凑到了他的嘴前，他也不去接，只伸手来托起碗底摩挲起来，末了稍稍仰起了脖颈，点了点自己的唇。你正要喂给他，他又推开了那碗，眯起的红眸中透出玩味的笑。

“喂我。”

说着，指腹蹭过你的薄唇。

你啜了口酸梅汤，酸甜度与冰感恰当好处，冰饮堪堪在口腔中扩散便被再送了出去。不待你俯下身，虚率先扣住了你的后脑勺吻了上去，冰凉的酸甜自舌尖渡了过去，他首先享受的并非渡到口中的饮料，卷着另一条软舌缠绵起来——不如说原本酸甜的滋味只是为吻做点缀。

酸梅汤没喝进去多少，没溢出来的半数还进了你的嘴。当虚放开你时你因着被呛着咳嗽了几声，虚随手用衣袖抹了抹嘴，瞥了眼捂着心口咳到生理盐水沁出眼角的你，再拿起了那碗被你随手放到桌旁的酸梅汤抿了一口。

微风解不了多少热，只有挂在连廊房顶的几枚风铃叮咚声响。多年之前松阳手把手教你和胧做出来了铃铛，小孩子做的两枚和大人做的那只一道挂了起来。夜间入睡时他手拿团扇对着孩子们送来凉爽的风，直至进入香甜的梦。

松下村塾的时候也是，夏天买来了西瓜看着几个小馋猫吃得津津有味，晚上给床榻上的孩子们摇着扇子送入睡梦。

虚放下了碗，关于吉田松阳的记忆无比清晰，明明自己只是旁观者却像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某种意义上而言确有其事，身体的感官是共通的。

「你也有那么一刻是真的爱着自己的弟子们的吧。」

“那是你的弟子！”

当虚拍桌而立吼出声时他才惊觉过来，很莫名的不敢对上你投来的视线，为什么会害怕？于是他又睨了一眼过去，你的眸中依旧波澜不起，叫他凭空添了把火。和松阳在一起时你的眼中全是亮晶晶的光，松阳走后连带着光也消失不见了。

自己从来没有爱过那些所谓弟子，将来找茬的喽喽的刀全部砍断不过是实在看不过松阳的温吞罢了。他当然也没有爱过你，但他就是想要你待他同松阳一样，明明你最初的老师是他才对，为什么只是对松阳那样笑着？

想让你的眼中只剩下他一个。

不是出于玩乐的心态，而是赤裸裸暴露出来的占有欲——承认了，那又如何？对待玩物的占有并非爱意，他也不屑于去和松阳一样试着爱上什么。

“过来，澈。”

最后他这么喊道，出口时嗓音沙哑，似是与内心的另一道声音争吵许久的缘故。虚抬起了手，你乖顺地靠在了他的怀中，腰被紧紧锢住，这个拥抱要透不过气来了。

真想将你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啊。

虚有一下没一下玩着你白黑渐变的发，将那一小撮墨色发尾拈在手中，红瞳情绪翻涌，没让你看见，只将你按在自己的肩颈处。

“喊我老师吧。”

并非那些欢爱时命令的口吻，而是近乎于请求，你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错觉。

“喊我一声老师你，澈。”

他又一次重复道，你有些恍然，虚总算舍得松开近乎窒息的拥抱，无光的奶白色与诡谲的红交汇出难得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