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联系傅言深,给褚秀办了出院手续,将褚秀送到傅家的疗养院,那里的条件要好得多,也不用担心有被人换药的风险。
临走的时候,林星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卓悦正站在窗边,看她回头似乎愣了一下,冲她挥了挥手。
她想了想,又回到了医院。
“其实已经符合出院条件了,”年轻的男医生带着黑色框架眼镜,他手里有一沓病例,卓悦是他从实习开始就负责的病人,已经五年了,“我以为你是她学校的人,刚才说话有些冲,不好意思。”
林星其实没听出来医生的语气变化,她笑着表示不介意,询问卓悦的具体情况。
“学校怕担责任,每次找借口说来探视,其实都是在劝她退学,尽管我三番五次告知他们,卓悦的病情稳定,已经符合出院条件,但学校仍旧不愿接收。”
“卓悦的家属已经没有缴费了,第二年我们就联系不到她的家里人。她还那么年轻,我一个旁人都不忍心将她关在这里,你说她的家人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她很热心,会帮护士们干活,她喜欢画画,那些颜料画本都是护士们给她买的。”
“所以...”年轻的医生低下头,“如果您有能力,我希望您能帮她出院,重新回到学校。”
回到家,王特助正从门口走出来,林星叫住他,想要一份白鸟事故的调查报告。
王特助显得有些为难,林星见状说:“我去找傅言深,他也会让你给我的,省得你再上去请示。”
王特助看了一眼傅太太的肚子,谁都知道傅总宝贝得很,他不敢轻易做决定。
林星看出他的犹豫,拿出手机给傅言深拨去电话。
“我马上汇总好给您。”
王瑶在几个早餐摊前徘徊。儿子的病情不稳定,白鸟老板那边又随时可能找上门,其间儿子他爸联系过一次,什么也没说,只让她不要担心。越不知道情况王瑶越是提心吊胆,她一边陪着儿子,一边等着丈夫的消息,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她不敢闲着,在外头打零工。
她上网搜索过,这种情况可能会被判成杀人未遂,刑期会很长,她整日忧思,白天陪护和打工也累人,这几个月她已经被蹉跎得不成人样了。
王瑶提着油条和牛奶走到住院部门口,晃眼见到门厅坐着一个女人,看穿着打扮很是贵气,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再多吃一口,好吃妈妈再给你买。”王瑶把吸管递到儿子嘴边,因为生病,孩子瘦得两颊凹陷,却没有胃口,吃了两口就不愿吃了,把脑袋偏到一边。王瑶看着心疼,把油条包好,又把吸管往盒子里塞了一节,放在了床头柜上。
医生把王瑶叫了出去,因为连日来从医生嘴里听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所以王瑶显得很紧张。
“医生,我儿子的病是不是有新情况?”她问得小心翼翼,甚至不敢抬头看医生的脸。
医生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才说:“你来错地方了,我们这个医院完全没有接收此类手术的条件。”
她倏地抬起头。
“我听说你之前在京岸,怎么会想到回来做手术呢?京岸的医院条件要比我们这里好太多了,你儿子目前的治疗手段是十几年前的,收效甚微又花费巨大,你要是在京岸做手术,孩子的腿也许保得住。”
“怎么可能呢?我要找于主任!”王瑶拍桌子大喊,“给我把于主任找来!我不信!我花了三十多万,怎么可能没效果!”
“于主任违规被开除了,”医生很平静,“你要冷静,考虑转院吧。”
“你们谋财害命!”王瑶双眼通红,她拍着桌子,渴望自己的呐喊被救世主听到,“你们医院草菅人命!”
“于主任的医疗事故已经上报,上边开始调查了,你不要着急,后续我会帮你开绿色通道,你也可以多渠道求助,这样你孩子也能早点病愈。”
医生的话并没有让王瑶冷静下来,她拍着桌子哭喊,又因为没有力气而倒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嘴巴里念着她自己也听不清的模糊的控诉,直到最后,恍惚中她听见儿子在叫“妈妈”,这才慢慢恢复清明。
王瑶低着头走出住院部,下午两点,她还要去对面的超市当临促员。
“王瑶。”有人喊住了她。
她回过头,看眼阳光底下,花坛前站着一个贵气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