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买好之后,文瑶没有在外面逗留。
陈管事帮她安排了马车,又派人随身跟着,大抵也有监视的意思。
文瑶并不在意。
只是在上马车时,遇见了高柔。
似乎是特地在这儿等她,文瑶其实从进香料铺便看见了她的马车。
“可否与舒姑娘同坐马车回王府?”
高柔近日都住在王府,文瑶知晓她是辰王妃的外甥女,并不打算走太近。
“抱歉,我与高姑娘不熟。”
高柔上前,语气尽量温和:“我只是想知道殿下近日可有好转,并无他意,舒姑娘不必紧张。”
“殿下头疾已经好转,高姑娘不必担心了。”
因为有辰王妃的前车之鉴,文瑶不敢随便靠近魏璟身边的人,哪怕知道面前的人是喜欢魏璟的,她也不好多言。
高柔捏紧了手中帕子,原本弯眉的笑缓缓收回。
就在她以为讨了个下人的没脸时,文瑶忽又转了身。
她凑上前,轻轻说:“不过......我想殿下是心悦高姑娘的。”
高柔白皙的面庞瞬间红了。
“当.....当真吗?”
“殿下常年被头疾困扰,脾气亦受影响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但其实并非有意。加上殿下平日繁忙,常常熬夜处理公务到天亮,想来是分不了心,所以高姑娘应该主动些。”
“能.....能行吗?”
高柔并不敢,她深知魏璟不喜欢有女子靠近,甚至是厌恶的。
可她看着面前的女子,也不过是个大夫,甚至只是个伺候的婢女,世子却并没有将她赶走。
她回想那日她在世子面前放肆的模样,心底泛起一股酸意。
文瑶弯眉,提醒她:“若是以前肯定不太方便,但高姑娘眼下不正在王府吗?”
在王府,多的是机会。
高柔太胆小了,在王府也有七八日了,竟然一次都不敢主动。
这样下去,又能有什么进展?
文瑶言尽于此,转身上了马车。
-
魏璟回来得晚,但没有回西院,而是直接去了竹园。
陈管事见状没敢跟上,只回身吩咐文瑶今夜要去竹园侍药。
“还请舒姑娘移步竹园。”
文瑶怔住。
竹园就在她房间后面的那片竹林,也是她第一日来王府时,魏璟大开杀戒的地方。
“殿下怎么去哪儿了?”
陈管事看出她的担忧,解释道:“奉月堂的案子已经了了,不会有刺客进来王府,舒姑娘不必担心。”
“知道了,我准备好就过去。”
陈管事说话稳妥,文瑶闻言放心了不少。
“殿下图竹园清静,舒姑娘若是侍完药,不要多留。”
“好。”
同样不好的天气,外头月色被游走的云遮蔽,浓浓滚滚,也刮起了风。
沿路依旧无灯,倒还看得见路。只是想起上回这个地方血流满地,便觉得脖子后面凉森森的。
文瑶避开了水塘,走到了里侧,堪堪走到廊下,便听见里面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她停在外面,没再往前。
“殿下多日劳累,柔儿让人炖了参汤,殿下趁热喝了吧。”
“谁让你进来的?”
“殿下......”
高柔听见他声音有些不对,想是头疾发作了,担心地问道:“殿下可是很难受?”
她转身想去喊大夫,可见魏璟一动不动,她忽然又不想了。
高柔燃起了一盏油灯,举着往魏璟缓步走近。
待那灯火照去,见那张冷峻的面容此时满脸虚弱,额间沁着细汗,她心里既害怕又高兴。
她从未有机会如此近距离靠近过世子。
他的长相极好,眉眼如墨染,又似精心雕刻,深邃的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与过往的谦和截然不同,是冷肃与不可侵犯。
而不会多看她一眼的黑眸里,此刻却紧紧盯着她。
高柔虽然害怕,可还是忍不住伸手上前。
她以为世子会在虚弱的时候需要她,说不定从此对她改观,可她还没靠近,一柄冷刀子在脖子上了。
戾气滚涌,目光里满是杀意。
“殿......”
高柔吓到失声,手里的油灯抖落在地,火油沾染旁边的幕帘瞬间起了火势。
魏璟被眼前火晃得一阵目眩,握不住手中的刀。
高柔跌倒在地,尚未从惊恐中回过神,见那刀尖又要刺向自己,惊恐要逃。
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便撞在了文瑶的身上。
文瑶见起了火,哪里还有心思听墙角。
急忙跑进房内救火。
魏璟紧皱着眉头,脸色发白,往后退了几步,像是站不稳,而他身侧的火势正烧着幕帘,连着就要烧到他。
文瑶知道他怕火。寻常房间虽燃着烛火,但都有灯罩,只要发作不严重,大部分时候都无事的。
可直面火势却不同。
她才体会过这种心理恐惧,也顾不得其他,忙牵住他的手,又捂住他的眼睛将拉到旁边。
掌心的粗粝磨着眼皮,魏璟皱了皱眉头,却没阻止。
文瑶放下手,推着他朝阴暗处:“殿下别转身。”
说完便去扑火。
幸而火势没有蔓延,那半扇幕帘烧断了便落在了地上,她忙端起旁边笔洗里的水浇过去,随后又拿旁边榻上的腰枕浸水扑打。
没一会儿,屋内恢复黑暗。
文瑶确定没有火星子后,停在旁边咳嗽了好一会儿,平缓下来,才走向魏璟。
本想看看他头疾如何,谁知仰头便对上那双冷静自若的黑眸。
他的脸色是有些不好,却好像不是发作很严重。
他蹙眉看着她,情绪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