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别逗了,我要是回去掺和您的事业,恐怕您得中年痛失娇妻了。”
江父不耐烦地说:“我找人打听了,你们那档节目能不能顺利播出都未知,你别做你的明星梦了。”
江临冷冷地说:“您如果想扮演慈父角色,就麻烦您敬业一点,多夸奖多支持,我江临哪怕跌落尘埃里,也是最惹眼的一粒。”
“江临,话说得太满对你没有好处!没有粉丝捧着,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一番严词过后,江父缓声说,“不管你心里原不原谅我,我是你爸不会害了你。”
江临眼底的怒气喷薄而出,低声地咆哮着:“从你和那个女人不清不楚开始,我的人生你已经因为你受到伤害了。”他朝墙上捶了一拳,“这些年你不断地打压我,质疑我,你等着我江临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舔着个脸回去求你,以此来减轻你的罪孽!”
“不知天高地厚!”尾音刚落,江父挂断了电话。
江临冷笑着,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都在等着看笑话,看看他是如何跌落泥潭再也爬不起来的狼狈模样。
鸡鸣唤醒了江临,裴家村还未迎来天明,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光,一顿简单的鸡蛋面条作为早餐,温暖了冬天的胃,带来了些许暖意,大家忍着寒冷轻装上阵,头上固定着手电筒开始挥起锋利的刀子砍甘蔗。
星星点点闪烁在裴家村的甘蔗地上,“嚓嚓”的声音此起彼伏,刀锋一斜,“咔”的清脆一声,甘蔗倒地,村民们手中的刀顺着甘蔗利落地去尾去叶。
江临在甘蔗林里弯着腰,一手拨开甘蔗叶,单手地一刀一刀朝着甘蔗的根部砍去,动作生疏缓慢,若是他是砍蔗工,一天也挣不着50块。
粗糙得如同砂纸一般的甘蔗叶划过他们的手臂,留下一条微红的伤痕,又痒又疼,村民们也顾不上擦汗,就这么埋头苦干着。
江临还未砍完一排,裴七夫妇已经砍掉了几排,甘蔗歪七竖八地堆在地里,柳春玲将削好的竹条摊在地上,麻利地将甘蔗码好,用力地捆绑着甘蔗,手心却被磨出暗红的印子。
裴七欲蹲下搬运甘蔗,却被江临拦住。
“爷爷,现成的青壮劳力在这呢,搬运的事情让我来。”
裴七笑着望向他,说:“那么重你搬不惯,别磨伤了肩膀。”
江临一下子来了劲,右手紧握成拳头,左手拍拍肱二头肌,“爷爷,你听见“邦邦”的声音了吗?”
裴七实诚地说:“没听见。”
江临挽尊:“害!没关系!说明我的肌肉结实得很!你看我的!”
他蹲下试图抱起一捆捆好的甘蔗,但是事情并未按照他的想象进行——轻松地抱起甘蔗顺到肩膀上,脸上风轻云淡地说出:“洒洒水啦。”
甘蔗汁仿佛变成了502胶水,稳稳地粘在大地母亲的怀抱中,江临变换着姿势,提拉拔都不管用,脸在无声地用着力,他小瞧了甘蔗大王。
裴七笑着俯身张开双手,紧紧擒住两侧,用力一提,甘蔗捆便离了地顺利地架上江临的一侧肩膀。
江临反手抱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甜腻的甘蔗汁与泥土的腥味混合的空气,坚定的目光正得发邪,“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我是猛男!”
江临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暴起,勉强地把一捆甘蔗扛上了肩头。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肩头,江临踉跄着往前迈着步伐,脸色涨得通红,他给自己打气:“我是猛男!一定行!”
细窄的田埂使他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肩上的重量慢慢勒进皮肉里。
“大明星,加油!”
身后传来裴絮的声音,江临立刻蓄力挺直了一些腰板。
他回不了头,佯装轻松地说:“我以后就是裴家村最猛的猛男!”
裴絮眼里噙着笑意,扛着甘蔗上前故意地用沾着甘蔗汁的手套拍了拍他空着倾斜的右肩,江临瞬间摇摇欲坠。
舞蹈功底再次救了他,江临吼道:“裴絮,你是不是有病?”
“你不是号称猛男?就这?”
江临调整了一下姿势,汗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里,“滚蛋!”江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裴絮泛起了浅浅的笑意:“要不你叫声哥,我帮你扛?”
江临的力气已濒临临界点,肩上的甘蔗仿佛长了牙齿咬得他的肩膀发疼,顾不上前面正在拍摄的镜头了,他露出呲牙皱脸的痛苦表情,他真想一甩了之。
“大明星,真的不考虑叫声哥吗?”
江临终于看见了那棵闪烁着希望之光的大榕树,在压力的驱使下,他加快了步伐,重量落地的瞬间,江临整个人如获新生。
裴絮挑眉地看着满脸通红的江临,“大明星,你觉得空虚公子这个称号怎么样?”
江临幽怨地看着他,“和你本人很配。”
“我为人大方,这个称号送你了,空虚公子。”
江临起身往回走,“裴絮,你已经确诊三级精神病了。”
裴絮紧跟在他的身后,“空虚公子,下一趟搬少一点,别摔田里了。”
江临一言不发,默默揉着左肩,心里OS:“以后谁要是敢在我面前嫌甘蔗贵!我拉他来搬甘蔗搬到肩膀疼!”
太阳突破云层缓缓地从东边爬上来,阳光敛收了甘蔗叶上晶莹的露珠,村民们卸下了头灯,加速地砍着甘蔗,幼小的儿童在一旁嚼着一小节甘蔗,乖乖地看着干活的大人。
裴七的膝盖还未好,慢慢的有些顶不住了,劝说无果后,江临从家里搬了一张椅子。
裴絮望着他手里的椅子,调侃道:“我真是起名鬼才,空虚公子名不虚传。”
江临回头假笑:“裴博士,要不要去我们地里坐坐?我有砍刀招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