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是让臣来吧。”
她听见一声轻浅的叹息声,随后手腕被握住,蛮蛮扑棱棱翅膀,落到她腿上。
归拢的长发落下,遮挡于眼前,她垂下手,蛮蛮就钻进她虚握的手心中。
颊边的碎发被他轻柔地拢起,指尖擦过,泛起些微的痒。
愣神的片刻,嘴上咬着的簪子被他抓住,她下意识咬住,二人四目相对,才意识到他是在给自己挽发。
她有些尴尬地将簪子递到他手上,低下头摸了摸蛮蛮:“怎么突然带它来了?”
“许久不见您,蛮蛮在笼子里总是吵得很,放出来也没什么精神。”他将她的发髻挽好后,走到她身前,伸出手把她扶起,“应该是想您了。”
她松了手,蛮蛮落在她肩上,又开始不安分地咬她的头发。
雀鸟本就小小一只,脑子估计还没有一颗核桃仁大,当真能记得住人?
魏长沁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笑:“是吗。”
蛮蛮歪着脑袋叫了几声,蹭了蹭她的脸,像是回应。
“当然,蛮蛮是您捡到的,名字也是您亲自起的,又在府上悉心将养着…怎么会不想您呢。”
她抬眸,正对上他深若幽潭的眼瞳,只觉得喉头一紧,视线撤开,无心再去追究他话里的暗示。
“…也罢,叫云泉她们来吧。”魏长沁转头看向支起的窗,庭中花雨纷纷,“你毕竟是外男,换药这种私密的事情,是该回避的。”
即使不去看他,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他抓着她的手骤然收紧,那力道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
她眉心紧拧,还没来得及出声斥责,孟听寒已经松了力气,恭恭敬敬地收回手。
二人面对面,沉默中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她不愿主动说话哄人,更何况自己说的话都曾出自他口,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了他。
听他的话也不行,不听更是不行。
到底谁才是主子。
“她们已经在房中准备好了。”孟听寒花了片刻整理心绪,再开口时方才的失态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再次朝她伸出手,“臣来接您过去。”
魏长沁看向他,表情与姿态挑不出半点错,恭顺的样子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僭越自己的那个人。
“好。”
她实在没精力同他置气,也懒得与他多说,把手搭在他伸出的手上,二人一同从书房中离开。
孟听寒将她送回寝宫,停在门口,视线跟随在她身上。
长公主被云泉与徐慕包围簇拥着走入房中,三人有说有笑,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颜色。
大门紧闭,视线隔断,孟听寒仍呆呆的站在原地。
从书房离开之前,蛮蛮已经被她放进了笼子里。
别说是其他下人,长公主对一只小小的鸟儿都那么好,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了它,明明都是她主动带回来的东西,为什么偏偏对他这样?
主动靠近,把他弄得心烦意乱,又潇洒抽身,忽冷忽热根本摸不清她的心意。
这算什么。
魏长沁解开衣带,在她们面前,也有没什么好避讳的,脱下外套,露出包着绷带的臂膀。
毕竟日日夜夜的照顾着,伤口的情况早就好转。
她看着手臂上的痂,伤疤边缘红色的皮肤痒得很,她抬手抚摸着凸起的疤,描摹着纹路。
“公主,别看了。”云泉将她的手握住,从伤口上挪开,视线从手臂上移开,落在面前的金疮药上。
磨磨蹭蹭做完一切,仍旧还有大把时间,她让人搬了凳子在院子里闲坐,边吃茶点边展开鹭散给自己送来的信。
见字如晤,展信佳…一堆废话。
鹭散长得人模狗样,写的字倒像是狗爬,她耐着性子往下看,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效率还算不错,也不枉她大把大把地撒钱。
身上的伤好得大差不差,虽然回来时因为感染化脓高烧不退,但情况很快就控制住,毕竟是在京中,还有哥哥在旁监督着,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
得想个理由,把哥哥支走,自己才好使出金蝉脱壳那一招啊。
她把信纸对着太阳展开,光透过纸张,仍旧刺眼得很。
长公主索性闭上眼,把信纸遮在眼前,搭出一小片阴影,心里打起算盘。
她听见身后传来声音,睁开眼回身看去,只见孟听寒手中拿了件轻薄的披风,向自己走来。
“公主,虽说天气暖和许多,但到底春风刺骨。”他走到她身侧,自然而然地把她包裹住,“还是回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