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讲着讲着,那只手突然不安分地顺着他的胳膊往上摸,舒迦浑身紧绷,偏偏某个虫浑然不觉,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线,席白问道:“舒迦,你怎么还有纹身?”
舒迦松了口气,解释道:“那是虫纹,成年虫族的身体都会形成独一无二的虫纹。”
席白:“哦,那我没有。”
舒迦轻笑一声,调侃道:“说明你还是个小屁虫。”
席白整个一僵,尾巴失去控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板上。
席白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接触过一个正常人,或者说虫子。
直播间那群水友们成天扯淡放屁的拿常识骗他,他还真没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具身体有没有成年?
又或者说,过没过成虫发育期?!
席白如遭雷击。
他寻思,我这么高!这么壮实!三年来勤勤恳恳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虫见虫爱。现在却告诉我,其实我还是只没断奶的幼生体?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完全没有理解自己一句话给席白带来多大暴击的舒迦,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将对方的枕头拖到自己脑袋下垫着,勾唇微笑。
“雄虫的成年仪式需要另一只成虫来辅助完成,没有任何一只雄虫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完成蜕生。费德里科,你自称是雄虫,难道连这个常识都不清楚吗?”他慢条斯理道,因为眼睛即将复明,态度也不复从前那般温和,逐渐展露出尖锐,极具攻击性的真面目。
席白:“......哦。”
那人家就是不知道啦,你要怎样吼。
“还聊天吗?”
“不聊了。”
“不聊了?”
“没兴致了。”
“如果你真想回到联邦,最好多讲些实话。”
“我从不骗人,舒迦。”
舒迦无奈地笑,看吧,他又开始了。
-------------------------------------
第二天早上,席白是被热醒的,他擦了把汗,下意识摸摸右侧的位置。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舒迦不见了。
房门大敞着,他珍贵的开垦农具一件没丢,只少了装兽奶的木盆。
席白眯眼,菱状红瞳里闪过一丝锐利,紧接着,他悄无声息地走出门外,黑尾紧贴着主人,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舒迦能看见了,并且一声不吭地溜走。
席白心中那些晦涩阴暗的情绪在发酵,他阒然无声地笑起来。
能看见又怎么样,想丢下他偷跑,门都没有。
他早就把舒迦乘坐的那套逃生舱搬到储存食物的地穴里,除了他没人能找到入口。
田地里,舒迦看了眼打从出现就满脸写着‘你抛弃了劳资’的雄虫,有些无奈。
两虫大眼对小眼地瞪了半天,终于,舒迦耐不住率先打破沉默:“抱歉,我只是出来弄点兽奶。”
很可惜,在席白口中温顺的母兽对他防备很深,根本容不得舒迦近身,但凡他靠近兽圈一步,壮实的雌性祆兽就会发出深沉的低吼声,警告他不要靠近。
舒迦可以轻而易举杀死这些野兽,但他没有这么做的缘由。
遂放弃挤奶的念头,他走过席白耕种的田地。
入眼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这里密密麻麻地种植着各种稀有植物,甚至是温室中精心培育都难以存活的蓝露露草,尾狐香,如同野草般郁郁葱葱地生长着,扎根在黑土中,随风高昂的晃动着根茎,骄傲极了。
这还是那群学者哭嚎着跪地祈求不要死的娇贵物种吗?
怎么跟杂草一样遍地都是?
舒迦鬼使神差的摘下一棵,放入口中。
蓝露露草特有的清甜香气令他不禁想到这些天席白煮兽奶时喜欢在里面拌的草叶,一模一样的味道......如出一辙的口感,只是更脆,更清甜。
舒迦神情复杂,蓝露露是稀有的愈合针剂原料,只有在濒危时才被医疗部允许使用,很是珍贵。
没想到这么些天,他一直嫌弃食之无味的草料居然是这个。
“你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昨天半夜。”
“现在相信我是雄虫了?”
“嗯。”
尽管很梦幻,他确实非常不礼貌的,趁着席白熟睡,扒开了他的裤衩,顺着虫尾一路检查到根部,看见脊椎处的雄虫特有的虫纹标志,他才错愕地相信席白确实是雄虫。
是只流落荒星外,被联邦遗落的雄虫。
雄虫对联邦弥足珍贵,这些时日他经由雄虫照顾,却不知感恩地冒犯了这只仁善的雄虫。他心情复杂地给席白穿好了裤子,已经开始思索回到联邦后该如何向冕下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