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染红长安西市的石榴摊时,花依依在茶铺后院摔碎了第七只药罐。褐色的药汁顺着青砖缝蜿蜒成奇异图腾,她盯着那图案浑身发冷——与三百年前刻在昆仑墟祭坛上的血咒一模一样。
"依依姐?"新来的烧火丫头阿萝怯生生递来帕子,"您指尖在渗血..."
花依依猛地攥紧拳头。自从那日中元节花朝雾强破封印,她心口便时常灼痛。昨夜更甚,铜镜中竟映出个戴金步摇的宫装女子,冲她笑得悲凉。
前厅忽起争执声。花依依掀帘望去,见个锦衣公子正拿折扇挑着花朝雾下颌:"小娘子这双眼睛,倒像极了画中仙人。"他腰间玉珏闪过幽光,花依依突然头痛欲裂。
"放肆!"顾念白的剑锋挑开折扇时,花朝雾已捏碎茶盏。瓷片悬成剑阵的刹那,锦衣公子袖中飞出金线缠住她手腕:"霜华元君,别来无恙?"
花依依抄起铜壶砸过去,沸水却在公子周身蒸成白雾。那人转身轻笑,露出与玄度七分相似的面容:"阿姐,连亲弟弟都认不得了?"
记忆如利刃劈开灵台。花依依踉跄扶住博古架,架上昆仑镜残片映出零碎画面:三百年前的重阳宴,她将淬毒酒盏递给龙椅上的帝王;朱雀门前,玄度举着滴血的剑指向她心口...
"裴...裴少卿?"她听见自己发出陌生的哽咽。被封印的名字出口瞬间,茶铺四角符咒尽数焚毁。
花朝雾的霜绫缠住裴少卿咽喉时,花依依突然挡在两人中间:"姑娘不可!"她发间步摇应声而断,露出藏在金簪里的半枚虎符。
"终于想起来了?"裴少卿抚掌大笑,"我大梁最尊贵的镇国长公主,为求长生甘愿被炼成仙魁..."
顾念白的剑锋割破他脖颈:"闭嘴!"
"让他说。"花依依拾起虎符,鎏金表面还沾着陈旧血渍,"我也想知道,当年玄武门之变,为何我亲手带大的幼弟要毒杀我。"
漏壶滴滴答答地响,裴少卿的叙述裹着陈年血腥气。原来三百年前梁国覆灭前夕,国师算出需皇族血脉镇守龙脉。长公主裴容为保幼帝,自愿饮下昆仑墟的忘尘散,成为不生不灭的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