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明白了?”俞溪拿出一张薄纸甩到地上,右手很是轻佻地拍了拍石翠的脸颊。
“人你可以带走,这笔钱你必须留下。我看了眼,也不多,就三两。”
“三两?!”女人抖着手把纸捡起来,仓促地看了一眼就恼怒地抬头看着俞溪。
“什么样的大夫用得了三两!你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俞溪不耐烦地捏着石翠的下巴掀起她覆盖在额角的发丝,一个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出现。
“你们怎么对她的自己忘了?专拿我当冤大头给你们复原劳力是吧。”
女人依旧不为所动。
“行,你要纠缠是吗,咱们官府里见。但在官老爷判前,人,都得在我这儿。”
借契自然是俞溪现场信手乱写的,这女人敢点头,石翠就敢真画押。
双方僵持半晌,俞溪一副无畏的样子。石翠“被迫”站在后头,面露恐惧地看向对面的女人。
石翠在提醒她,自己是不可能和她一起走的。
“好好好,翅膀硬了!”
等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俞溪松开石翠,信手抄起木棍子就往高的灌木草丛里打。
石翠在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俞溪把周边打了一圈都还没回过神。
“俞姐,我是不是给你找麻烦了?”
等俞溪洗干净手回来,石翠才小心翼翼地发问。
“还行吧。对付他们也没什么麻烦。”俞溪没带着石翠回作坊,反而捡起那张临时胡诌的欠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没吓到你吧?”俞溪把石翠招呼过来坐下,树荫底下算不上热,石翠接过那张欠条久久不言。
俞溪都不用转头去看就知道石翠肯定又在偷偷抹眼泪,她也不说话,低头掐自己手上的茧。
“俞姐,我给这条子画押了是不是以后就没有意外了?”石翠攥着欠条,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转过身。
欠条上的签字画押都是俞溪现写上的,总的来说也没个正儿八经的见证人。
仗着那两口子缺根筋还不识字骗一骗罢了。
俞溪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把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这是真的债务,我不与你说笑,日后我要是把你卖了你都没处说理去。”
两人走回作坊,大伙都低着头各忙各的,有好奇的也只敢偷偷摸摸抬头,刚巧和俞溪对视又急忙低头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
小朱朝着俞溪的方向点点头俞溪才放心带着石翠进了里间。
“我不怕,您供我吃穿给我治伤是真,他们动手打我也是真。俞姐,我不想被她们带回去。”
石翠近乎莽撞地进门就抓了纸笔急切地拿了纸张写借契。
俞溪看着石翠笔下娟秀的字迹,嘴唇张张合合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她不愿说,也就不打探了。
只是——
“三百两?”俞溪头皮发麻,按住石翠立马就要盖戳的手,“你这是借契还是卖身契?我哪能借你那么多银子?”
而后恨铁不成钢地伸出左手歪歪斜斜地重新拟了借契,不多不少,就三两。
石翠按戳时还有些不情愿,直到在小朱的见证下借契终于“成了”才露出一个笑脸。
小朱留在里间,石翠得了应就要欢欢喜喜地跑到外面继续忙手上的活计。
“他们若问你你怎么说?”小朱拉住石翠的手腕,俞溪站在一边整理着桌上的纸笔。
石翠茫然地抬头,不清楚小朱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那两排脑袋你没瞧见?”小朱被噎住,心焦的很,生怕石翠出门一句话说不对就要吃亏。
“我欠了俞姐的钱,家里那点事儿大家都知道的!没事啦小朱姐姐。”说完就小跑出门,好像刚才签的不是欠条,而是应下了什么封赏。
俞溪桌上的东西被理的井井有条,倒好房里仅有的白水,伸手招呼小朱同她低声商量。
"你可明白?"
小朱抿着唇似乎不甚理解,看着俞溪明亮的眼睛还是点点头。
“现下倒是可行,只是日后恐怕有诸多不安好心的会借题发挥为难与你。”
俞溪知晓“造神”风险极大,被盘出来造假恐怕会横生不少麻烦。
只是——
送走小朱,俞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若能把名号打出去,旁的问题倒也可以解决。
赌一把就是。
安排好石翠的事儿,俞溪走出作坊。细碎的阳光穿过层层枝叶落在她的手心,俞溪惊觉这个夏天已经走了大半。
出了夏,手里积压的扇子又该卖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