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一本正经地道:“没什么事。万岁爷体恤,瞧见到了用膳的时辰,打发我回去吃饭呢。”
碧蓝一脸幽怨的望着琇莹,满脸都是主子您看奴才相信这话么。
琇莹拍拍碧蓝的手背:“真的没什么事。别担心。”
她能怎么说呢?说康熙恶趣味发作,故意把她赶出来就为了折腾她的?
这话就不好对人说的。
康熙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她起了顽劣之心。
她不是不能陪着大老板玩一玩,但问题在于,如果撒娇卖痴的要留下,大老板能不能愿意,会不会高兴。
要是戳不准大老板的心思,很有可能把人惹毛了得不偿失,那就没有下回了。
两相权衡之下,只能取其轻。顺着康熙的意走了,康熙大概也不高兴。但说不准还能有下回的。
碧蓝显然无法不担心的,但长街上急匆匆走来一行人,她就不能再继续说这个了。
琇莹带着兜帽,眼睛前头还有一圈绒毛挡着,不方便辨认。
碧蓝仔细看:“似乎是太医。看方向,似乎是刚从阿哥所那边过来的。”
太医应当是要出去,而她们要回翊坤宫去,都走了这条路,就撞上了。
听见太医阿哥所几个字,琇莹心中就是一动。
公主所就在阿哥所旁边,但一般说起阿哥所,也将公主所涵盖其中了。
现如今宫中阿哥公主也不算很多。
大公主已殇,还有二公主三公主与四公主。
年纪都很幼小。
不知道这个太医从阿哥所来,是不是给四公主瞧病的。
她们这里与阿哥所不通消息,现如今的皇子,除了二阿哥太子是康熙亲自过问外,其余的皇子公主都是内务府照料的。
宫里的妃主子都暂且没有插丨手过。
皆因这些皇子公主的额娘位分不高,都不能亲自养孩子,因此都集中在那边,由内务府的奶嬷嬷奶娘宫女等照顾。
等人走近了,琇莹就瞧见太医一行人的面色都不大好,显得十分的凝重。
琇莹有一种冲动,想把人拦下来问一问四公主的情形。
郭贵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也不知道转了几手。
她作为孩子的亲额娘,跟四公主身边的奶娘宫女都不熟悉,那边也不会坏了规矩和公主的额娘亲自传递消息,所以即便郭贵人费尽心思托了人,也都不是第一手的消息。
而这个,那可是实打实的真实情况。
只是还没等琇莹有所动作,太医一行人后头又追来一群人。
不是循着太医的来路过来的,而是从那边的宫道上拐过来的,那群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在追太医。
长街之上不许高声喧哗,后头的人遣了宫女过来拦住太医这边的人,后头赶上来,两厢就停下了。
琇莹已经将兜帽取下来了,她也看清了。
追着太医的是贵人纳喇氏。
纳喇氏所生阿哥万黼。万黼阿哥的身体很不好,时常都是要病的。
琇莹刚进宫的时候,内务府的嬷嬷不会说太多这样的事,都是她姐姐和她讲的。
琇莹没走过去,他们堵在这里,琇莹不能视若无睹的走过去,那样就太没有规矩了。
况且纳喇氏是贵人,她理应给纳喇氏行礼的。
“给贵人请安。”
“许太医,你同我说实话,万黼是不是又不好了?”
纳喇氏没空理会琇莹。
或者说,红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的纳喇氏此时伤心过度,根本无法分心在琇莹身上。
她身边的人都忙着劝主子,也都心系万黼阿哥。竟没有一个人让琇莹起身。
琇莹保持行礼的姿势,听见太医说了一句:“贵人,奴才不能说啊。”
纳喇氏哭道:“我是他的亲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他要是不成了,我连送都不能去送一送他吗。”
太医很为难,只是不肯说。
长街之上不能如此拉扯,若是惊动了妃主子,纳喇氏也没有好果子吃,就只能放太医走了。
等纳喇氏回神,才发现跟前还跪了一个。
听了身边宫女的话,纳喇氏才知道琇莹是路上遇见的,正给她请安,她没叫起,琇莹还老老实实跪着。
纳喇氏在长街上与太医拉扯,又哭成那样,原是为了孩子什么都不顾及了,但真被人看见了,还是被个小庶妃看见了,她心里就很是不痛快了。
叫了起,却不放人走,只问道:“方才的事,你都看见听见了?”
这事儿说大也不大,但若是有妃主子一定要追究,她也是不守规矩没有好果子吃的。
她生了阿哥,几位妃主子还没有生育,这就很糟人眼了。
更别说这宫里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死,没死的阿哥,那都还是很矜贵的。
这会儿能有个孩子是很不容易的,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呢。不得宠了,这孩子就是唯一的一个。
琇莹只道:“奴才只为给贵人请安。”
纳喇氏心里惦记万黼,又想着方才的动静挺大的,不能再横生枝节。
就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嘴里说着叫人走,内里却长久的站在风雪里,盯着琇莹离开的背影。
“上午不是传她伴驾么?怎么这个时辰就出来了?”
纳喇氏身边的宫女道:“是啊,原不该这样的。”
纳喇氏动了身子,往她自己宫中去,声音随着风雪低低传出来:“去打听打听,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她惹恼了万岁爷。”
要果真是不行,一个惹恼了皇上的小庶妃也没什么用处了,趁早结果了,叫她再不得翻身了。
这么水灵的模样,这时候不下手,等以后翻起来,她就更没有机会压制了。
方才长街上的事,落在郭络罗姐妹手里,终究是个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