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局势发生巨变的同时,欧洲大陆上的战事也渐近尾声。费尔南多六世占领了纳瓦拉王国南方包括首都潘普洛纳在内的大部分土地,并将其并入卡斯蒂利亚。这一胜利不仅成功将西班牙的北部边界推进到了比利牛斯山脉,也为费尔南多六世戴上了纳瓦拉国王的冠冕。
“我亲爱的玛吉,现在你也是纳瓦拉的王后了。”费尔南多六世在给玛格丽特一世的信中这样写道,“我已经在上纳瓦拉颁布了一系列法令,确保原住民的权益和传统习俗得到尊重。现在上纳瓦拉的社会秩序已趋于稳定,我想我很快就能回到你和亚瑟身边。”
法兰西被彻底驱逐出米兰公国之后,欧洲各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外交舞蹈。昨日的敌人可能是明日的盟友,因此在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后,不妨在今日向昨天还打生打死的对手展露善意。英格兰、卡斯蒂利亚、阿拉贡和神圣罗马帝国纷纷开始与法兰西进行和谈,以期达成新的平衡均势。
丈夫去世两个月后,苏格兰王太后伊丽莎白·都铎于斯特灵城堡生下了一个女孩,但这个孩子只活了几个小时就夭折了。
在临产之前,伊丽莎白·都铎曾乘小船去往加洛韦海岸的圣尼尼亚斯朝圣,祈求上帝赐予她一个儿子。斯图亚特王朝的男性后裔并未灭绝,玛丽·斯图亚特的堂伯,奥尔巴尼公爵约翰·斯图亚特可还在法国活蹦乱跳呢!万一伊丽莎白·都铎这次没能生下男孩,尽管有詹姆斯四世的王室遗嘱在,玛丽·斯图亚特的王位也并不稳固。但最终,伊丽莎白·都铎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尽管并没有经受过正统的政治教育,伊丽莎白·都铎在这一刻倒是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敏锐,迅速意识到了看似鲜花着锦的大好局面下涌动的暗流。她刚能从床上起身,便在斯特灵召开了苏格兰议会,再一次宣读了詹姆斯四世的遗嘱,要求贵族们向新任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宣誓效忠,并承认伊丽莎白·都铎作为摄政王的地位。
在前不久的弗洛登战役中的大败,几乎将詹姆斯四世积攒许久的苏格兰国力一举耗尽。苏格兰贵族们犹自被英格兰的国威所慑,自然不敢在此时反对身为英格兰公主的伊丽莎白·都铎。
苏格兰大贵族安格斯伯爵阿奇博尔德·道格拉斯曾随詹姆斯四世出征英格兰,却在建议国王谨慎行事后被送回国内,倒也因此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得知国王战死、苏格兰全军覆没后,他简直被英格兰吓破了胆,此时更是第一个高呼“天佑玛丽女王!”
在安格斯伯爵的带头效应下,别管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苏格兰贵族们纷纷向玛丽·斯图亚特效忠。伊丽莎白·都铎只觉得如同置身云端,此生还未有过如此舒心畅意的时刻。
……
加冕典礼当天,玛丽·斯图亚特柔嫩的脖子上系着下摆缀饰貂皮的深红色天鹅绒斗篷,身着镶有宝石的绸缎长袍。林斯顿爵士牵着她庄严地走进斯特灵城堡的王家小礼拜堂。礼拜堂内,林斯顿爵士将玛丽·斯图亚特带到圣坛前,轻柔地将她抱起安放在王位之上。
苏格兰大主教班布里奇宣读了加冕誓词,玛丽·斯图亚特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但依然按照母亲前几天要求她背诵的内容作出了清晰流利的回答。此后,枢机主教施以涂油礼,将圣油涂在玛丽·斯图亚特的背上,胸部和手掌上。伦诺克斯伯爵将沉重的节杖放在她的小手上。阿盖尔伯爵阿奇博尔德·坎贝尔觐献了国剑,枢机主教将这把三英尺长的剑束在玛丽·斯图亚特的腰上。
然后,阿伦伯爵詹姆斯·汉密尔顿拿来王冠。枢机主教小心翼翼地把王冠戴在玛丽·斯图亚特头上的天鹅绒饰环上。伦诺克斯和阿伦伯爵亲吻她的面颊以示忠诚,随后其他的高级教士和贵族跪地,以手触冠,宣誓效忠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
玛丽一世如此年幼就登基为女王和独特的仪式,使得这场典礼一时在欧洲成为街谈巷议的焦点。得知外甥女兼教女成功加冕,玛格丽特一世沉吟道:“我认为现在是时候考虑和苏格兰建立一种新的关系了。小玛丽的存在是一座桥梁,而不是障碍。我们可以通过她,为两国未来的和平打下基础。”
费尔南多六世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么,我们该如何让这座桥梁发挥最大的作用呢?”
“亚瑟。”夫妻俩在片刻的沉默后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后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