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我说,阿嚏、我说这里简直、简直像是打翻了的浓缩熏香,还是十倍的那种。”
殷从容连打几个喷嚏,眼眶泛红,她又仔细闻了闻空中的味道,不只有半叶花诡异的香味,还有其他正常的花香及部分药材的草木味儿。
一旁的木架子上用簸箕装着阴干的花瓣,殷从容逐一看过去,神情愈发凝重,“芍药、月季、玫瑰、桃花......这是制作百花散需要入药的花朵吧。”
她扭头征求徐问青的意见,只见男人同她一样神色晦暗,眸中均是寒意。
“嗯,确实有这几种花瓣。”
殷从容捏起一片干花瓣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制作百花散的花并不难找,后宫的御花园就有,药材也都是常见的草药,也不会引起注意。”
她掌心将那片干花捏碎了,抬起头看向徐问青,“你觉不觉得,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发现这些东西的。”
殷从容重新在脑子里复盘了一遍她们从发现密道到进入这里的过程,首先,既然密道已经被打开,那又为什么要在门口设置机关防止人进入。其次,既然都将洞口和石门掩盖,又为什么不把密道的入口重新藏起来,而是大大方方的展示到他们面前。最后,如果要毁掉这里,完全可以一把火烧了,然而进来的人却把这里完完整整地保留下来。
徐问青轻啧一声,抱着剑靠在木架旁边,“这人完全就是在挑衅我们,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他在挑衅整个西唐。”
殷从容则补上后半句话:“与其说挑衅,我倒更乐意用示威这个词来形容,幕后之人料定了我们不敢拿他怎么样。”
殷从容舔了舔唇瓣,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正当两个人在思考时,洞口上有一具尸体砸在地上,吓得殷从容一怔,都忘记了尖叫。
徐问青瞬间反应过来,“谁!”
空荡荡的密道并没有人回应他,而站在他身后的殷从容则觉得地上的尸体有点眼熟。
“这衣服好像是德妃娘娘的宫装.....”殷从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在说什么,她嗓音发颤,体温开始下降。
徐问青也喉头发紧,听到殷从容的话感觉毛骨悚然,他握紧手中的剑缓步上前挑开了遮在尸体面上的衣物。
德妃赫连宛若!
殷从容顾不得害怕,她冲过来双眸微睁,“德妃娘娘不是今早跟着陛下去相国寺了吗?!怎么会死在这!”
徐问青唇瓣抿的发白,德妃确实一大早跟着陛下走了,而且是他亲眼看着德妃上的马车,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差错。
殷从容终于明白自己冥冥之中的不祥预感是什么,她脸色骤然惨白,拉着徐问青就往外走,“如果这里死的是真正的德妃,那就证明陛下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假的!”
也就证明现在陛下十分危险!
而此时的徐祈宗一行人已经到达了相国寺。
相国寺建在西京城外丽山之上,终年香火不断钟声浑厚,主持净念已经率领相国寺的方丈及和尚在寺脚下的石门处恭迎帝王。
“净念主持,别来无恙。”徐祈宗在高延嘉的搀扶下对面前的老者行了一个礼。
“阿弥陀佛,托陛下的福,一切都好。”
净念主持年近百岁,他上前对一行人见礼,“见过皇后,诸位娘娘、王爷。”
高延嘉点头微笑,“主持不必多礼,今年还是同往年一样,您看着安排就行。”
净念侧过身,将台阶让出来示意徐祈宗上前,然而就在此时变故陡生,站在淑妃之后的德妃赫连宛若从袖中掏出匕首,直冲帝王而来。
亲卫霍无怨从林间窜出,甚至还未等众人四散惊叫开就拔剑穿透了德妃的心脏。
净念还算冷静,而他身后的一众和尚多数被吓得脸色惨白,险些跌下一旁的密林。
见德妃胸前鲜血淋漓,良妃和淑妃脸色是最差的,徐泊简和徐舟望上前搀扶好自己的母妃,也没想到德妃会公然行刺。
更未设想这场刺杀会如此草率和荒谬。
“阿弥陀佛,佛门净地,施主怎可拔刀。”净念对霍无怨道。
霍无怨面无表情地收起还在滴血的长剑,单膝跪在徐祈宗面前,“陛下,逆贼已诛杀。”
徐祈宗从始至终站在原地都不曾挪动半分,皇后高延嘉还搀着他的胳膊,徐祈宗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德妃”,眼中无甚波动。
“你先下去吧。”
徐祈宗对霍无怨说道。
徐泊简握着良妃的手,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匪夷所思的神情。德妃身为北凉公主怎会如此鲁莽行事,虽然北凉与西唐的战争一触即发,但她此番作为,岂非荒唐。
尸体横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徐泊简上前查看,也并未看出旁的端倪。范策领兵守在丽山脚下,而这里并无其余刺客,德妃究竟为何行刺?
“父皇,此事事关重大,您不能再待在此处了,需要尽快回宫。”
众人皆吓的不轻,此时再呆在这里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徐泊简和徐舟望的意思是要即可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