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正厅,所有的木制家具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七零八碎的倒在地上,蛛网暗结,满堂的灰色,活像一座废墟。
殷从容和徐问青将整座府邸都转了一圈,每个屋子都是和正厅差不多的情况,所有的东西都被查抄,这座宅子不仅脏破而且空荡。
“还有一个地方没去。”徐问青忽然拽住殷从容的衣袖。
走在前面的殷从容转身,她抬眼看着徐问青,“我也觉得这里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去过。”
殷从容将目光放在野草上,“你觉不觉得,这地上的草,在我们之前就被人踩过。”
野草枯黄易折,他们二人,随意走动查看,这草自然凌乱,而殷从容目光正对的这个方向,脚下的野草却塌的很有规律。就好像来的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下何处,所以才能走的如此干脆,连步子都不曾改变。
殷从容和徐问青相视而笑,徐问青道:“看来,我们想的一样。”
沿着野草被踩过的痕迹寻过去,绕过干枯的池塘,一路抵达后院的柴房。
这柴房方才他们来过了,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此刻,殷从容和徐问青站在灰尘飞扬的柴房内,又重新将四处都检查了一遍。
墙壁是实心的,也并无其余入口,那之前来过的人,究竟是来看什么呢?
殷从容低着头看向地上铺着的木制地板,“柴房为什么会铺木板,这么奢侈吗?”
徐问青也终于记起幼时的记忆,“没有,这个柴房之前没有铺地板。”
殷从容了然地挑眉,她蹲下身,掏出火折子将每一块地板粘合处细细审视了一遍,直到他们站立的正中央这块木板。
徐问青用脚踩了踩,发现边缘居然在翘边。
“找到了。”
殷从容拍了拍手,从地上起身。她向后退了一步,将空间让给徐问青。
徐问青站到一旁,抽出六月白插进缝隙使劲向上一挑,松动的地板被直接撬起,他们眼前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和木梯。
殷从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感觉自己像地鼠,不是在钻洞就是在找洞。”
徐问青收剑入鞘,听到殷从容的吐槽不禁笑了笑,“说不定上辈子就是地鼠。”
殷从容冷哼一声,“那也是漂亮的地鼠。”
徐问青用剑鞘敲了敲木梯,确认并无脱落危险才俯身进去。
“你注意安全。”
殷从容眉梢轻皱。
徐问青举着火折子照亮脚下的路,随后对殷从容伸出手,“抓紧我。”
殷从容将左手放进他的手掌,然后同他一起向下走。
木梯大概只有□□阶就到底了,下面修建的是宽敞的地牢,墙上的油灯已经被点燃,惺忪明亮的火光将血迹斑斓的地牢赤裸裸的呈现在他们眼前。
空荡荡的地牢尽头,一位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正在等他们。
“两位,等你们很久了。”
他用银冠束发,高扬的马尾扫在肩上,几簇麻花辫从脑后垂在身前。眉目深邃,唇色嫣红,瞳仁泛着浅黄色,连同一头浓密的发也泛着黄。
倒真是要比女子还美上三分。
殷从容眼尖的看到他身侧的佩刀没有剑鞘,细密的刀齿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她眼中还算平和的目光慢慢冷了。
“赫连纳。”
殷从容动了动唇,说出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位美丽的姑娘好生聪明。”
赫连纳满眼笑意,火光映出他锋利挺拔的面容,小麦色的皮肤在火焰的装点下倒是更显的健康张扬。
殷从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个遍,“北凉的君主不坐镇自己的国土,怎么跑到我西唐的地盘来了。”
徐问青自见到赫连纳唇边就勾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他侧身将殷从容护在身后,做出戒备的姿态。
他笑问:“不知北凉可汗夜潜我西唐皇城,所为何事?”
赫连纳踩着靴子一步步走到二人面前,他发间的珠串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徐问青和殷从容没退,两方人对峙,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我在地牢发现一件有趣的东西。”
两人没做声,而是注视着赫连纳将一块玉佩从袖中掏出来,上好的羊脂玉色泽莹润,细腻白皙,而让两人更惊讶的是,这玉佩上的纹样是龙纹。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可以用龙纹。
皇帝徐祈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