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靥星立即配合地眨眨眼睛,目露恳求。
冬歆亭欲言又止片刻,也道:“是啊,先拔管好了。”。
普通病人的话,当然不可以这么草率;但逄靥星是S级哨兵,且病人本人和法定亲属都强烈要求,医生检查过指征,勉强同意了申请。
逄靥星就这样又被推回去拔管、检查。
没过多久,逄靥星状态良好地被转入住院部病房。
他还不能说话,路上只能一直疯狂眨动自己那双宝蓝色的眼睛,生怕谁注意不到他一样。
小月被他逗得忍不住破涕为笑。
冬歆亭问:“疼吗?但我已经调整你的痛觉了。”
逄靥星立刻左看右看,似乎在表示摇头。
“眼皮痒痒吧。”闻璱凉凉地说。
逄靥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一直跟在最后的弓铮皎突然说:“可能是因为我在。”
他一直安安静静、不远不近地跟着闻璱,而这种情况以前在圣所实在太常见,以至于冬歆亭险些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而弓铮皎话音才落,逄靥星立刻狠狠地眨眼表肯定。
冬歆亭才想起来问:“这位是?”
闻璱微微一笑:“一个朋友,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他看向弓铮皎,介绍道:“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冬歆亭,S级向导,我的队员。”
弓铮皎就简短地说:“你好。我是弓铮皎。”
“哦哦,你好,弓先生……”冬歆亭也向他回以礼貌的点头。
他推着病床又走了两步,终于在逄靥星目眦欲裂的眼色中想起什么,猛然回头:“等等,你是弓铮皎?”
“小胖之前的上一任首席哨兵?”
弓铮皎颔首。
“蒸饺omo?”
弓铮皎动作一僵。
闻璱不禁轻笑一声,替弓铮皎回答道:“是他。”
“那你们为什么……”冬歆亭不大理解地反复扫视两人,声音渐渐低了。
他的手揣进口袋里,不出几秒,闻璱的终端就震动起来。
螺钿艺术家歆亭:【闻队,他该不会是来约战的吧?小胖现在可支棱不起来。】
闻璱抬眼,奇怪地瞟他一眼,不明白冬歆亭怎么能跟逄靥星说出如此相似的话来。
还没来得及回复,螺钿艺术家歆亭又弹来一个链接。
点开一看,是一个既“NEW”且“HOT”的帖子:【前后两任首席哨兵的对决,你们押谁赢?买定离手!】
闻璱:?
正巧病房到了,把活泼但无声的逄靥星安顿好之后,闻璱走出病房,怀着“???”的心情点进帖子。
发现果然有网友发出跟他一样的疑问:【为什么开这种盘?】
下面有人回复了图片,是热心林友老网和朋友的聊天记录截图。
热心林友老网说,在某吃瓜帖发布评论后,弓铮皎私信问他污染区发生了什么事,临走前还专门欲盖弥彰地留下一句:他和彭枭不熟。
——这不是要替彭枭伸张正义,又是什么?
看来弓铮皎要代替彭枭,和w什么s那个传说中的情人逄靥星,展开一场争夺哨兵尊严的决战了!
闻璱:……
哨兵尊严决战的两方,现在一个插着管躺在病房里,叫都叫不出声。
另一个这会就蹲在他脚边,低着头刷终端。
闻璱无意窥探弓铮皎的隐私,只是高度差使然,一不小心就看见,弓铮皎的屏幕上,赫然也是论坛的界面。
他心想,弓铮皎在工作室当摆设时,整天终端不离手,是不是就每天沉浸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帖子里?
……所以才总是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弓铮皎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熄了屏幕,抬头问:“怎么了?我就随便刷刷论坛。”
他正要站起身,被闻璱按着肩膀又蹲了回去。
紧接着,闻璱也在他身侧蹲下,头微微靠近了些,低声问:“让我也看看?”
咫尺之间,弓铮皎几乎能看清,睫毛掩映下粉色虹膜上的花纹。
更不用说萦绕在鼻间隐隐约约的香气,清新、微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和水生调的潮湿。
向导素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香氛,还兼顾一定的镇痛、安眠作用,对弓铮皎来说,仿佛某种致幻作用的药剂,令他享受,却也慌张,沉迷而又惶恐。
就连成瘾性,似乎也如出一辙。
有那么一瞬间,弓铮皎逃避地移开视线,又很快凌乱地转了回来,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往哪看。
闻璱没有错过,于是,他又靠近了半分,发丝有些松散地落在弓铮皎肩头。
“合同的事,我们还没聊完,对吧?”
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廊里,在如此暧昧涌动的氛围下,这句话像冰水一样,把弓铮皎从桃色幻想里泼回现实。
弓铮皎低低地“嗯”了一声,问:“你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轮到我问你吧?”闻璱笑了,“现在,你有我的把柄了,是你想怎么样才对。”
他是说刚刚去暴揍彭枭的事。
这件事以闻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对弓铮皎这个超级特权阶级来说,却轻而易举。
这个把柄在弓铮皎的手里,弓铮皎其实可以用来威胁闻璱,做些什么。
只不过,这样一说难免显得功利,而弓铮皎的策略,在闻璱看来,就是没有策略。
于是,仿佛是悄悄话,闻璱又用很轻很轻的气音说:“你刚才帮我打人的样子真帅。”
弓铮皎并不想拿捏闻璱。
可是,如果这是让闻璱答应他的唯一方法的话,他很难不纠结。
而这一句“真帅”立刻把他锤进了无法拒绝的坑底。
他脸颊飞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薄红,又欲盖弥彰地轻抿薄唇,只犹豫了几秒钟,他就果断道:“那简单,你收工,每天在家里陪我就行。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也可以折腾任何你想要做的爱好、兼职,但不能把哨兵带回家里来。”
“我也可以跟你签一份合同,你从离婚能分得的那一半遗产,可以立刻转到你名下。我死之后,会立一份遗嘱,无论如何,不用你操心,你会是剩下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闻璱完全理解了这段话的中心大意:亏不到自己。
一个命不久矣,对自己有企图,但又不那么有的哨兵,希望自己提供一份最多长达半年的“临终关怀”,为此愿意付出巨额遗产。
如果第一次打照面时,弓铮皎就这样说,闻璱说不好真的会答应。
几乎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拿钱的活,谁不想干。
但现在,闻璱不那么想了。
闻璱思索片刻,道:“合同不合同的,以后再说,先给我转两百万看看实力。”
弓铮皎二话不说,立刻转账,并体贴地备注上“自愿赠与”。
他看着闻璱拿出终端收下,结果闻璱仍是不置可否:“就只有这些?”
弓铮皎有些费解:“你还想要什么?这些钱和不动产够你挥霍到一百岁了。叔叔的公司我插不了手,你也是特种人,就算你答应张律师,也不可能得到公司的什么好处……”
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闻璱凑近了他的耳畔。
气息拂得弓铮皎半边身子都麻了,他需要花极大努力来抑制住拟态融合的冲动。
即便如此,那只耳朵还是又红又烫,险些没成了烙铁。
他听到闻璱说:“想追我,这点诚意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