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夫人翁琴素匆匆赶来,将身上的披风脱下递给丫鬟,“大哥大嫂深夜唤我可是有急事?”
段宗庆亲自为她看茶,澄澈的茶汤倒进杯中,“二弟差人送了信回家。”
翁琴素接过杯子笑了笑,沉默不语。
当年两家相看之时翁琴素一眼便相中了园中舞剑的翩翩少年郎,与段宗繁定下亲事之后她还以为此生便能圆满。
哪成想此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一点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都不曾放在心上。成婚没几年后,便离了家,自此一年到头年见不到几次。书信倒是没少过,可书信又有什么用。
星之蹒跚学步之时便留下书信带着他的宝剑离家出走,翁琴素发现后带着孩子跟在后头哭着喊着也未曾改变了他的心意。
“弟妹,看看吧。”段宗庆将信纸推到翁琴素面前。
翁琴素将信拿在手中,讥讽的笑容挂在脸上,“书信一封,想来不是什么大事,我还是不看了。”
段夫人将聘书递到翁琴素眼前,说:“还是看看吧。”
翁琴素疑惑地将聘书接了过来,一打开就看见了段星之的名字。
“这是?”她震惊的说道,随后将信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翁琴素一掌拍在桌子上,将站在她身后的贴身丫鬟吓了一跳。“星之是我一手带大的,从走路说话到读书识字再到习武练剑全都是我一手操办的,他段宗繁人都不知道在哪就想做主孩子的婚事,我绝对不可能同意。”
她的这个丈夫从未尽到过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如今孩子大了,竟就这样一个人随意地将孩子的婚事允了出去,还是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丫头。
翁琴素眼睛眯着望着聘书上的名字,“扶绫。”她的语气冷冷的,“人现在在哪?”
“弟妹不必着急,我见过那姑娘了,她用这桩婚事与我做了交换。”段宗庆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断掉的凌霜剑。
段宗庆将事情娓娓道来。
如今段宗繁被仇家追杀却不选择回段家,事情实在蹊跷。不论是段家的威望还是段宗繁凌霜剑客的名号,若是遇事只需找就近的江湖门派或是世家求救,请他们将消息带回段家即可。
此前这样的事情段家也不是没遇到过。
可这一年中段宗繁消息全无,如今就只有一个无名小卒来了段家送信。
“先盟主突然暴毙,武林动荡,保不准是有人准备出手了。”
段宗庆转身,面上难掩忧思。
翁琴素握紧了拳头,“如今孩子们尚且年幼,难当大用。若是宗繁出了什么事,段家式微,恐有大难啊。”
段夫人走到段宗庆身旁,“可是这凶手会是谁呢?”
翁琴素将信上的内容看了又看,“信中只写了些宗繁遇难获救之后的事情,并未交代凶手是何人。”
“二弟不在信中交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不知道凶手是谁,要么是他知道却不能说。”段宗庆沿桌坐下,“敌在暗,我在明。”他嘴里念叨着,“只怕周遭危机四伏。”
翁琴素眉头蹙在一起,“为何不能说?难不成是有人在监视宗繁?”她转念一想,“是那姑娘有问题?”
她的指尖忍不住用力,掐的信纸快破了。
翁琴素摇了摇头,如果这姑娘有问题段宗繁不会这么蠢让她来送信。
“宗繁的下落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清溪村也遣了人去,暂且先等着消息传回来。”段宗庆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会暂时将那姑娘留在家中,你们且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段夫人点了点头,“我明日叫悯儿去瞧瞧她,探探她的情况。”
“弟妹。”段宗庆拍了下大腿,“那扶绫姑娘与星之的婚约作废,此事你不必担心。”
“大哥放心,事分轻重缓急,如今我自当以段家为重。”翁琴素将聘书拿了起来,纸张慢慢靠近烛火,幽幽烛光映在她的脸上,“弟妹我一定好好看着星之练武,好让他早日领悟轻霜剑法。”
扶绫睡下了,秋横来汇报情况。
秋横抱怨扶绫乡野村妇,一会要吃一会要喝的,过一会又说是这床睡得不舒服,叫她们把床铺重新铺一遍。
秋横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当真是比家里的公子小姐还烦人。
段夫人皱了皱眉,面色不悦,这秋横不行的话南院还得换两个稳妥的人盯着。
秋横说道扶绫背后的疤痕时三人眼前一亮,段夫人手拍着桌上,问道:“那疤痕长什么样?刀伤还是剑伤?多长的一道?”
“瞧着应该有些年头了,奴婢瞧不出是什么伤,伤口约莫一指长。”
有些年头?那便不是近期。一个乡野丫头身上从何而来的陈年旧伤?
“明日试试她的身手。”段宗庆抿了一口茶水,“景之明日不是就要从庄子上回来了吗,叫景之去吧。”
段夫人眸子里的惊讶一闪而过,“景之向来不喜与外人接触,还是叫聿之去吧,再不济咱们悯儿也行啊。”
“这个扶绫不是说她醉心医术吗,让景之去考考他。”说完,段宗庆起身站在窗边看起了月色。
乌云罩月,天空中仅剩下几颗星星亮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