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外头果真下起了雪,秋横又去库房领了些炭火回来。
天一冷扶绫就不爱动弹,缩在榻上扣手玩。
南院位置偏僻,是专门开出来给客人住的地方,因此也没什么玩的。
扶绫坐一会就觉得无聊了,问秋横段家有没有什么话本子能叫她借来看看好打发时间的。
秋横这丫头倒是实诚,直接问扶绫是不是段悯之爱看的那种情情爱爱的话本。
“就是那种。”
“我们小姐那里应该有很多,姑娘可是要奴婢去借?”
扶绫抱着怀里的汤婆子有些犹豫,今天跟段家那些人闹得有些难看啊。
再说了,这小姐们爱看话本是闺阁逸趣,她和段悯之可不算是闺中好友,还没到能贸然前去借书看的程度。
这屋子里扶绫是转遍了,什么好玩的也找不出来。无非就是赞一声家具摆设精美,没什么有趣的玩意。
扶绫问:“你们家公子小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家中有专门的演武场,往常这时候公子小姐们都在练武。旁的时候就是下下棋,练练字之类的。”
扶绫将窗子推开一个小缝,才这么会功夫地上就铺满了雪,照这个速度今晚就能堆雪人了。
她将窗子关上,转过身对着秋横说道:“二公子也练?”
“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旁边看着。”秋横低着头,仿佛讨论段景之是什么禁忌。
扶绫回想起段景之的那副模样,久病之人往往到最后是心病更重。
这个段景之看起来可不是什么温润敦厚的人。
“你家大公子呢?今日怎么没见着他。”扶绫把手放在炭盆上,“算了,好好给我说说的你家的公子小姐们。”
“大公子正在准备明年的秋闱,因此搬到了静读轩去了。”
“不练武了?”
说到这位大公子秋横的模样就有所不同了,想来此人在段家算得上是个好主子。
“大公子不好武,从前也是能躲就躲的,如今就只是偶尔去去演武场。”
还算符合传言。
扶绫听着别人家的事情就来劲了,倒在榻上翘着一只脚问:“大公子如今多大了,几岁过的童试?”
秋横瞧她这幅样子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此女粗俗。“二十有三了,是十八岁过的童试。”
“倒不算多晚。”扶绫抓了把坚果分给秋横,叫她坐下细细说来。
“因我家老爷对大公子寄予厚望,盼着长子能继承他的衣钵,肩负起家主厚任,公子年少时便被逼着学武。”秋横欲言又止,“咱们家是武学世家,依武传承,偏出了大公子这个一心向文的,二公子又是那个样子。”
“公子初次参加童试时便被老爷关在家里不让去考,奴婢只记得那时大公子发了好大的脾气,一连三日滴水不进。”
扶绫来了兴趣,江湖世家出了个“逆子”。有趣,实在有趣。
“这么严重?”她饶有兴致地问道。
秋横点点头,“老爷夫人跟在后头劝了好久大公子也不愿服软,老爷一气之下便将家里的书都锁了起来,还叫人严加看管呢。”
“那后来呢?这父子俩是如何和好的?”
秋横摇摇头,“没和好,这关系一直僵着。”
“直到现在?”
“大公子被逼着学了好几年武,可整日整日的练也不见进益。最后是老爷认命了,大公子确实没这个天赋,才放过大公子的。”
难怪今天不见段聿之来正厅拜见,原来是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厨房那边做了红豆羹,段夫人差人给扶绫送了一碗过来。
热气腾腾的红豆羹,扶绫又往里头加了一勺糖,吃起来甜丝丝的。她见秋横也馋了就叫了人进来,问厨房里还有没有。
红豆羹推到秋横面前,吓得她连连摆手,“姑娘,秋横受不起。”
“一碗红豆羹而已,算我赏你的总行了吧。”扶绫看她这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就当是谢你告诉我关于你家公子小姐的事情。还剩下几位没说呢,等下次你都讲给我听听。”
听扶绫这么说秋横才敢收了这碗红豆羹。“那,那好吧。”
静读轩内,段家三子一女都在。老大看书,老二品茗,两个小的对弈。
“段悯之!方才已经让你悔过一遍棋!”段星之死死按住那颗棋子。
段悯之扣着段星之的手指,“那我还让了你两子呢,你就该让我悔两次棋。”
“你休想!”段星之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你,有一有二就有三的人。”
段聿之合上书,望向二人,“你们两个下一盘棋怕是要将我这屋顶给掀翻。”
“大哥!”段悯之跑过去,拉着段聿之的衣袖,“都是段星之,是他怕输给我。”
段星之也跟了过来,“你这丫头,我今日便教教你什么叫敬重兄长。”说着他就佯装恼怒,开始撸起袖子。
段聿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行了行了,要下棋就给我安安静静地下。”
段景之的茶杯端在手中好久也不见他喝一口,左手放在腿上,中指不自觉的敲着。
“景之。”段聿之轻声唤了他一声。
段景之回过神,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大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