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绫坐在屋外的摇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秋横指挥着人将新买的绿梅移栽到院子了。
这株绿梅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看着品相比扶绫砍了送给闻不予的那颗好不少。
微风拂过,花香飘进鼻息间,院中景色更甚从前,美哉美哉。
扶绫嫌太阳刺眼,拿着绣帕盖在脸上。
“正厅议事结束了吗?”
秋横走过来,“结束了,二爷现在应该在用午膳。”
“行,这树快点弄,等会我还要和你家二爷商量事情呢。”
秋横还以为是扶绫在等她带路去二房住处,“只剩下收尾了,姑娘急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吧。”
扶绫摆摆手,“不必,等段大侠吃完饭他自己就来了。”
一如扶绫所料,段宗繁来了。
进了院门,笑呵呵的段宗繁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扶绫姑娘,多日不见,可还好啊!”
扶绫掀开脸上的帕子,面上也堆起笑容,朝着段宗繁迎了过去。
“扶绫一切都好,段大侠风采依旧啊。”
是最讨厌的寒暄环节。
如何才能快速进入正题啊!
二人进屋坐下,秋横站在边上奉茶。
段宗繁打量着屋内的装饰,似是没见过一般,“这屋内装饰还是配不上扶绫姑娘啊,改明个儿叫人换了。”
机会来了!
“段大侠此程可有收获?”
“不虚此行。”
“段大侠来找我所为何事?”
“扶绫姑娘知道了?”
“那是自然。”扶绫的手摸着桌布上的流苏坠子,“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东扯西扯的太麻烦了。”
段宗繁大笑两声,“沧浪阁可愿与段家结为同盟?”
扶绫挑了挑眉,“可以,但是得看段家的诚意。”
屋内一片寂静,秋横站在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自己就不该进这个屋子。
段宗繁笑容一僵,眉宇间带着威严,双眸打量着扶绫,说道:“沧浪阁还有底气谈诚意?”
“没有。”扶绫将坠子放下,“不过,此时正是坐山观虎斗的好时候,我沧浪阁为何要出手?”
七绝殿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内乱未平,外头还有一堆人在虎视眈眈,段家必然不会像当年一样站队七绝殿,沧浪阁按兵不动也会有人为他们报仇。
仇人死了,这仇不久报了吗,是不是自己动手有什么区别呢?
“段大侠,从知道我与沧浪阁有关后就查过消息吧,没查出来?”
眼前年轻的女子眉眼间竟显张扬,乌黑的眼睛里不乏狡黠之色。
“段大侠以为段家家大业大,根基深厚,便是我沧浪阁要上门求人了?”
段宗繁手指点着桌面,犀利的目光在扶绫脸上扫了又扫。“沧浪阁若要重现于世,必不能师出无名。”
“师出无名又如何?”
大侠啊,困在那些莫须有的名声里。还是人老了,不如年轻时脑子活泛了。
“我沧浪阁的剑谱有一页在段家。”扶绫学着段宗繁的样子手指在桌上敲来敲去,“还回来,一切好商量。”
“不愧是曾经的江湖第一门派,真是手眼通天。”
“师门有命,要我带回剑谱残页。”
“要是带不回去呢?”
扶绫笑笑,“带不回去就带不回去,等时机到了沧浪阁会回来算旧账。”
阳光正好照进屋内,将扶绫拢了进去。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
“沧浪阁哪来的底气敢大放厥词?”扶绫学着段宗繁的声音说道,为此还拍了下桌子。“段家大可以赌,赌分身乏术这种事情不会出现再发生。”
沧浪阁坐山观虎斗,段家和万婵宗联手攻打七绝殿和月隐斋胜算几何?更不说还有从前的那些仇人在,他们如今的立场可不一定就改了。
如今事情被放在明面上,保不准沧浪阁想搅混水,趁着两方休养之时来个黄雀在后。到最后,所有人都成了沧浪阁复仇出世的养分,这棵大树又要遮天蔽日了。
“可以。”段宗繁眸子一转,“可沧浪阁拿什么来换?”
“段大侠记性不好?”扶绫规矩的坐着,脑袋轻轻歪了一下,“如今是段家想与我沧浪阁结盟,你我同盟是段家获益。”
“沧浪阁不透底,段家怎敢上船?”
扶绫不语,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段宗繁看着她这幅样子,想起在清溪村时的日子,扶绫总是默默做事,不多言语,想来是当时设计让他上贼船的伪装。
“我可是折价卖了段家一颗阴阳续命丹啊,段家还有两个孩子等着我治呢!”她像是恍然发现段宗繁还在等她回答的样子,故作惊讶的说道。“既然咱们谈的不顺利,那就先放在一边吧。”扶绫微笑着说道:“段景之和段悯之的病我会尽全力治好,叫诸位看看我的本事。”
段宗繁走了,秋横恭恭敬敬将人送了出去。
扶绫跟在后面将人送到门口,望着段宗繁离开的身影叉着腰站着,叹了口气。
“装得太过了啊。”她朝前走两步,在台阶上坐下,“秋横,去厨房给我下碗面吃。”
秋横刚回来又出去了。
院子里空空的,剩下扶绫因刚刚那一番谈话用尽了力气,懒洋洋的晒起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