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领着群马驰骋的飒爽英姿,再度浮现于脑海。
他在袖中攥紧了拳头,遣人去把给朝莲公主诊脉的太医请来。
“采筠姐姐让宫女照着方子去煎药,奴婢见公主精神不济,便劝公主去床上躺一会。”采卉接过采筠的话,语带哭腔,“公主见我们也受了伤,又伤心一阵。”
“公主待我们真真的好!”采筠抽泣道。
“能服侍公主,是奴婢的福气!”采卉亦哭道,“素日里,公主很少使唤我们,待我们极好!”
“公主心地善良,不但待我们好,待其他人也同样的好。”
采筠拭了拭泪,继续说道:
“公主很是记挂赫连将军等人的伤势,服完药后,就立即遣奴婢前去走一趟,看一看赫连将军等人的伤是否有好转。”
“奴婢见采卉已服侍好公主上床歇息去了,便按照公主的吩咐,前去探伤。”
“奴婢正要让宫女把此事去禀报给淑妃娘娘时,在门首就遇到了凉王殿下。”
“殿下同意了我们公主的要求。于是,奴婢在殿下侍女的陪同下,一道前往赫连将军在宫中的住处。”
王赟欠身问赵曦澄,赵曦澄颔首道:“确是我允她出钟萃轩的。”
“是,殿下!”王赟便接着问话,“采卉,公主服药,可是你服侍的?”
“回大人,采筠姐姐手掌有伤,是奴婢服侍公主喝药的。”采卉道。
“采筠出钟萃轩后,公主又接触过哪些人?”王赟问道。
“回大人,采筠姐姐出去后,奴婢一人守着公主。”采卉回话,“公主很快睡着了,奴婢本想做下针黹,但手肘的伤尚未痊愈,做不了太精细的活,又怕发出声响影响公主休息,就干坐着等公主醒来。”
“未几,淑妃娘娘过来看望公主。奴婢去门首禀告,告诉娘娘公主睡着了。娘娘只身进屋瞧了瞧公主,出来后嘱咐奴婢要仔细照顾。”
“公主住进这钟萃轩后,采筠姐姐因思念采荇姐姐,神思倦怠,后来采筠姐姐的手掌又在击鞠上受了伤。所以,近日皆是奴婢一人贴身服侍公主。”
“公主的起居等一应事宜,奴婢十分清楚。公主白天服完药后,会睡上半个时辰左右。”
“奴婢看着香篆钟,估摸公主该要醒来了,便起身去备好公主要穿的衣裳、盥洗用的水等。”
“比及奴婢准备完毕,公主仍未醒。奴婢想着可能是公主这几天有些劳累,于是,又等了等。”
“可公主久不见有醒来的迹象,奴婢便试着去唤醒公主。”
言及至此,采卉的瞳孔猛一缩,声音也颤起来:“然而,奴婢唤了好半天,公主都未有反应。奴婢以为公主病势加重,连忙伸手去摸公主的额角,这才得知公主她已经——已经——”
采卉哽咽着,语不成调,采筠也啜泣个不停。
黎慕白默默推算了下。
依采筠与采卉之言,朝莲公主在采筠出钟萃轩之前尚是安好。那么,她遇害的时辰,处于采筠离开钟萃轩、再返回钟萃轩之间。
王赟见采筠采卉情绪激动,正欲命二人出去休整下,负责朝莲公主汤药的太医恰至。
赵曦澄扭头看了黎慕白一眼,命太医先给采筠与采卉料理伤口。
黎慕白会意,忙上前协助。
太医看了看堂中情形,很见机地忙开了。
采筠手上缠着的布条被太医揭开后,黎慕白看到那掌心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尤其那左手掌心,一丝皮肤都不存,骨肉鲜红,瘆人至极。
黎慕白不忍目睹,禁不住拢紧了自己的指尖。
“禀殿下与大人,舒乐郡主来了。”淑妃身边的一名内侍前来禀报。
采筠与采卉的伤口已料理得差不离里,黎慕白便跟着赵曦澄一同出了屋子。
屋外,穿着樱草色绣缠枝海棠花对襟宫装的赵姝儿,正疾步走来。
她百合髻上的水红丝绦胡乱飘着,几要与那银制点翠梅花簪缠到一块了。
“四哥,白黎!”她在二人面前停住,面上微露惊疑,“陛下叫我尽快去验尸。”
赵曦澄点点头,带赵姝儿前往钟萃轩正房。
“白黎,等会你得帮我。常福宣我进宫时,只说让我来鉴香,我都没来得及去邱三爷那里取工具!”
赵姝儿言罢,略略凑近黎慕白,又低声问:“话说宫里出了啥事,需要这般神神秘秘地宣我进宫来验尸?偏我那皇帝伯伯还特意吩咐我,说什么不能破坏遗体,这可怎么验嘛······”
黎慕白一面听,看到那太医出来了,便让赵姝儿跟赵曦澄先过去,自己则踅向那太医,打听采筠采卉的伤势。
太医觑了她身后的赵曦澄与赵姝儿一眼,知趣地告诉她:
采筠右手的伤是磨擦所致,伤势较轻;不过,左手的伤就严重得多,掌心应是被什么利器削去了皮肉。往后,即便左手的伤口愈合了,亦会牵连手指的灵活性。
而采卉,只手肘伤轻,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