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觑见赵曦澄与王赟、江豫三人朝她们这处走来,忙转了话锋,央道:“白黎,交给你了!你说的话,四哥他兴许会听劝几分的。”
因王赟的亲随与下属均在附近,黎慕白安抚好赵姝儿,转身给王赟与江豫行礼,但见裴文栋、汪致远带着一众衙役朝这边赶来。
王赟看黎慕白神色如常,一时拿捏不准她是否听到了那些蜚短流长,又见赵姝儿背向着他们埋首而立,方想起需要替她向赵曦澄解释一下,黎慕白却已先行一步,道:“殿下,姝儿与我先行一步,可否?”
裴文栋等人即将抵至跟前。
赵姝儿毕竟是私自离府出京的,为免日后麻烦,自当少同这些官场之人接触为妙。
赵曦澄瞪了赵姝儿背影一眼,又深深看了看黎慕白,方命杜轩送二人回驿馆。
王赟又点两个亲随护送。
金乌西坠,晚云屯山,群鸟归林急。
一路上,撇去买吃食之外,赵姝儿三句话里两句不离江豫:“白黎,那个江公子,我先前的确误会他了······白黎,我告诉你,今天他打人的那两巴掌,委实响亮,委实爽快······”
黎慕白几次要打断她的话,赵姝儿兀自强聒不舍:“我是真真儿想不到江公子对黎慕白会作如此维护!”
黎慕白幽幽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理会她的絮叨。
“我猜,黎慕白她在西洲这一带,定有很多人感激她敬重她。今日那两个混账东西,我迟早还要去教训他们一通!”
赵姝儿言语赤忱,令黎慕白刚下定的决心瞬间动摇。
她愧疚自己在身份之事上始终瞒着赵姝儿,一壁回顾与赵姝儿相处的细枝末节,确认自己之前从未与赵姝儿有过半点交集,禁不住问道:“话说,姝儿为何也会如此维护她呢?”
“这个嘛,提起来话就长了。我总觉得,我和她——”一语未毕,赵姝儿又挥手连唤,“江公子!江公子!”
黎慕白顺着赵姝儿的视线,举目眺去。
但见斜晖脉脉,半天云霞变幻莫测,散聚离合,悲喜沉浮。
人来人往中,江豫回首的目光凝向黎慕白,眼底一片澎湃。
“江公子!”赵姝儿拉着黎慕白跑过去。
江豫业已敛起眸中情绪,拱手笑道:“真巧,又遇上了。”
“是啊!真巧!”黎慕白福了福身子。
“江公子这是要去何处?可否与我们顺道?”赵姝儿笑问道。
“姝儿,即将宵禁了,江公子自当要回府去的。”黎慕白提醒道。
“白黎,你记错了罢,宵禁还早着呢。再说,指不定江公子的归家之路与我们相近。”赵姝儿转过脸,问江豫,“江公子,你说是与不是?”
江豫点点下颌,眼角余光滑过黎慕白,意有所指道:“是可以顺道一程的。”
“白黎,你看我说中了罢!”赵姝儿笑道。
言讫,三人同行。
“江公子这般维护黎慕白,是不是对她十分熟悉?”赵姝儿问道。
江豫愣然一瞬,道:“是!”
“太好了!”赵姝儿迫不及待追问,“那她长什么模样儿?她是如何学会断案的?她断过的案子有哪些?”
江豫看了看黎慕白,苦笑道:“她与白姑娘模样儿差不离,身量也差不离。”
赵姝儿忙端详黎慕白,叹道:“难道会断案的女子,长得也要一致吗?”
江豫与黎慕白互望一眼:“······”
感概过后,赵姝儿眸子遽然一亮,笑道:“哎呀!有了!有了!我居然舍近求远,放着现成的人不用,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光景。”
她夹缠上黎慕白,一下,把个江豫晾一旁去了。
江豫倒也不在意。
出了青莲巷后,杜轩寻来一辆车舆。
他主动告辞,目送二人离去。
古道碧树赤霞,急风乱蝉走马。浮生若寄,又望断残阳,云散天涯。
黎慕白手一颤,掩下细竹窗帘。
然而,马车跑出许远后,赵姝儿依然扭股糖似的闹着她不放。
“······那日听王寺卿讲述虞洲诅咒案后,我对黎慕白是越发的好奇了。她是怎样做到使大理寺卿都折服了的!话说白黎,你也会断案,可否教教我?”
黎慕白心念一动,曾在鸿胪客馆发生的一幕顿浮现脑中。
其时,赵曦澄受困于宫里,托王赟将一只方胜转交于她,恰好被赵姝儿撞见。
黎慕白斟酌片刻,正色问道:“姝儿,你学断案,可是为了某人?”
“白黎,你当真料事如神,这都让你识破了。”赵姝儿神色陡地一暗,语调极速下降,如北风乍起又裹了层薄雪,“我学断案,的确是为了一人,且此人,是我至爱之人。”
黎慕白闻言,心中五味芜杂,酸楚浓愁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