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在消化了所有的“记忆”后,他慢慢走出了渊神殿,他回头看向这座哪怕是矗立了百万年也依旧华丽不减当年的官殿,心想是时候让这宫殿永远的、彻底的消失在世人的眼中了。
世上再无渊神,那这渊神殿也没有留存的意义了,男子轻轻地挥了挥手,这座华丽的宫殿便再一次消失在了银白的月光之下。
是时候该出发了。
男子走出蓬莱岛,凭借“记忆”来到了天魔两界的交界处,同时此处也是当年渊神与魔主大战了九天九夜的地方。
当年那场大战虽只是渊神和魔主之间的恩怨,所引发的两位创世神明之间的战争,参与者也就仅仅只是他们两位,但这大战依旧震撼了整个四海万界。
两位创世之神的战争,抬手间便是风云色变、天地动摇,但好在两位大人物在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还不忘展开结界,以免伤及无辜。
同时避免了此处出现天塌地陷的景象,当然这毕竟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此处不可能毫无损失,此处方圆百里之内,只要细心一些,便可以发现当年那场大战留下的痕迹。
后世的人将当年发生于此的大战称为“渊魔之战”。
并公认“渊魔之战”为四海万界历史上的一个重大节点,因为此战之后,世上再无“创世九祖”,有的只是山头林立的各方势力,以及各方势力为争夺利益而发动的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天界七十二宗是建立在魔主的陨落之上,因而天魔两界的关系十分复杂且恶劣,两界的交界之处也成了这近百万年来,战争爆发得最为频繁的地区之一,这也就是为什么男子看到此处寸草不生的原因。
男子轻轻走过这片荒凉的土地,他现在只想到魔界,寻找到他“记忆”中的那个身影,所以他现在没有精力去考究这片土地荒凉的原因,更没有时间去考究那些散落在地上,被鸟兽啃食得零零碎碎的尸骨。
男子从蓬莱仙岛一路走来,天界,魔界,两界边境,没有一寸土地是干净未染过血的。
腐尸白骨更是随处可见,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不知从何处而来,又不知到何处去的流民,他们个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遭乱的头发并不能阻挡风沙入眼,他们浑浊的双眼中布满了死寂,脸上的表情麻木得不像活人,像一具具行尸走肉,在他们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活人的生气。
尽管男子一直都坚守着心中的目的地,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感,与他“记忆”中的那个无论乡间田野都一片生机盎然,欢声与笑语遍布大地的各个角落的样子,大相径庭,差了实在太多太多。
现实与“记忆”的巨大落差,让男子很难无动于衷,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刚诞生于这世上,而“记忆”里,“自己”与那个人之间的斗争,过去也只不过“自己”睡了一觉而已,为什么“自己”一醒来,结果整个世间就了一副皮囊,好似好端端的天堂,一夜之间,变成阴森恐怖的炼狱。
为此,男子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来到了魔界,并且渴望找那个在他“记忆”中挥之不去的人,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那个人是一尊可望不可及的无上神明。
既然那个人是无上神明,那他就肯定知道这个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肯定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解决之道。
想到这,男子再次不由加快了步伐。
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男子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记忆”里的那座庄严巍峨、不容许任何外人可以侵犯的魔神宫。
当男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
这里哪有什么庄严巍峨、不容侵犯的魔神宫,有的只是保留着风吹日晒雨淋痕迹的断墙残柱,以及一些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的土石瓦块,再有的则是数不清的、跪在断墙残柱前的魔界流民。
他们衣衫破烂,蓬头垢脸,绝望的神色中还带着几丝虔诚,有的额头碰地痛哭,有的双手合十泪流满面。
“魔主大人在上,请您佑护您的子民们吧!”
“魔主大人,请您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间吧!看看这个世间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
“魔主大人,您开开恩,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
此处被无数的哀求声所淹没,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掠过石块的凄风,以及生长在断墙根里的荒草野花。
男子神情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碎石,难以置信地双膝跪地,嘴中喃喃自语道:“这里不是魔神宫么?”
跪在他旁边的是一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者,老者打量了一下男子,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诧异。
“此处当然是魔神宫,只不过现在只剩下眼前的碎石了。”
“何时的事?”
“百万年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魔主今又在何处?”
老者苦笑了几声,“魔主?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魔主了,百万年前就已经没有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向事?”
“发生了何事?这事你便要去问问天界的天神们了,去问问那些所谓的大宗们了!”
最后一句,老者几乎是用沙哑的嗓音喊出出来的,因此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们纷纷打量着这个穿得一身雪白,与四周穿着破烂的人们格格不入的男子。
这些目光让男子感到有一些不自在。
这些目光并没有男子身上停留多久,因为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没错,魔主的陨落,全是因为天界,那些天神,那些自诩高贵的大宗门!”
原本四周的气氛就如同一个待炸的火药桶,而这句话则无异于点燃这个火药桶的那颗火星,随即所有人都群情激愤起来。
“对,是天界,是天界把我们给害惨了!”
“没有天界,魔主不会陨落,我们更不会论落到今日的田地。”
“今日魔界的种种,都是天界一手造成的!”
“他们……他们所有天界之人都应该下地狱!”
跪在周围的魔界流民,几乎都在用最难听、最恶毒的话诅咒天界的天神和七十二宗,甚至连天界的创造者渊神也一同被咒骂和诅咒。
从四周此起彼伏的诅咒来听,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来晚了,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承受被虫蚁啃蚀的痛苦,他的信仰与意志也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男子在离开魔界,返回天界后,他四处走访,翻阅了许多书,问了许多人,他才终于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男子将利剑对准了七十二宗,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复仇”大计也就此展开。
“从截获的军报来看,七十二宗是打算与天界外的各界联合,将天界的各地起义完全镇压,各位对此有何看法?”在军账大营内,统帅站在长桌前沉声道。
“这完全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
男子开口道:“哪怕七十二宗真的借助外界之手镇压了各地的起义军队,而这一切也正好给外界联军趁机入侵天界的借口。
以七十二宗现在的实力,跟本不是外界联军那虎狼之师的对手,所以一旦让他们得逞,那么天界便将会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男子一语道破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因此所有人都纷纷附和。
统帅看向男子,“依你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男子不假思索道:“转守为攻,主动出击。
一旦让七十二宗与外界联军成功完成整合,那天界的各地起义必定会遭受打击,所以我的建议是——兵贵神速,奇战百胜。”
“如何‘兵速’?如何‘奇战’?”
“兵分两路。”
男子指着图纸道:“将大军分为两批人马,一批人马前去阻击外界联军,不得让他们踏足天界半步,为天界内的行动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其余人马分成五路,其中四路大军向七十二宗之中实力最为薄弱的清罗宗、洛岩门和玉琢峰进发,切记要将行军动静隐藏到最小,至于剩下一路大军则前往白沙门,行军的声势越浩荡越好,最好是可以让他们误以为我们的主力军的目标是白沙门。”
“声东击西,让七十二宗认为我们的目标是白沙门,而七十二宗之间的关系盘根错结,所以他们定然出兵持援白沙门,那到时候就无暇再顾及其他宗门,而我们便可直捣三宗。”
“不错,但我们这一仗不仅只是要直捣三宗,消灭三宗的有生力量,还要彻底覆灭这三大宗门。”
当男子说出要彻底覆灭三大宗门时,不少人都露出了惊骇之色,连统帅的脸色也不禁暗沉了不少,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一直都是以消灭七十二宗的有生力量为目标,以此来削弱七十二宗这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底蕴,并在最后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设想十分的美好,可现实很残酷。
因为很多人都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七十二宗的整体实力,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大厦将倾,一击便可使其溃败,但想来也正常,毕竟有着近百万年的积累。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这种活了近百万年的“骆驼”,自然不可能一朝一夕便可使其倒下。
“覆灭传承了如此之久的上古宗门?
天界各地的起义从开始到如今,已历时四百年之久,虽说对七十二宗造成了不小的损耗,可却无一个上古宗门覆灭的先例,就足矣看得七十二宗的强大和蛮横。”
男子说道:“既然没有先例,那我们就创造这么一个先例出来。”
“那你有想过此战若败,会对我军造成何等的损失吗?”
男子看着那个说这话的将领,“未战先言败,此乃用兵之大忌。
战争是残酷的,战场的形势是瞬息万变的,输赢更是战之常事。
还未开打,便瞻前顾后,言战败之后事,如此畏首畏尾,如何打得了胜仗?”
那将领被男子说得哑了嗓子,男子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打胜仗,不仅仅只是靠统帅的谋略与兵法,同时还有将士们的士气。
天界各地的起义已历时四百年,但都未对七十二宗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失,而各地的起义军却是累了乏了,甚至想放弃了。
若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恐怕都不用七十二宗与外界联军动手,我们可能就不战而降了。
所以我们需要一场大的胜利,让各地的起义军看到,七十二宗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同时也可以让外界联军看到,天界的起义势头,并不是他们可以轻镇压的。
因此,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沉默了半天的统帅开口道:“如果此战我们胜了,一来可以震慑天界内外试图镇压起义的势力,二来可以极大地激起各地起义军的士气,三来可以进一步削弱七十二宗的实力,使我们可以转守为攻,扭转当下的形势。
而如果我们败了,不过是少了一支起义军而已。
所以此战若打响,利是远远大于弊的。”
统帅一拳打在在会议桌上,“此战,本帅打定了。
所以,你们之中若有退却之意者,现在就可以立马离开,本帅绝不为难。”
离开?如今到处皆是战火,能离开到哪去?还不如拼一把,若打了胜仗,岂不是就可以留名青史了。
于是一众将领纷纷表示,自己宁愿战死于沙场,也不愿找一个小角落,默默无闻地死去。
统帅对此十分满意,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他立刻指着男子下令道:
“你带领一半人马去阻击妄图入侵天界的外界联军。”
他又对另一个将领下令道:“你则带领一路人马去佯攻白沙门,并将动静弄得越大越好,让他们误认为你们便是我们的主办军。
但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他们正面交锋,要尽可能地拖住他们。”
统帅对其余的将领道:“余下的人,则随本帅直捣三宗,彻底将三宗覆灭。”
统帅再面向男子,“你最多可□□多久?”
男子回答道:“三个月,若要更长,末将也不敢担保。”
“好,三个月就三个月,希望三个月后的今日,或更早,本帅能与诸位痛饮,分享胜利的喜悦!”
三个月后,一个称得上艳阳天的日子,身披战铠,手持利剑的统帅,用剑指着玉琢峰峰主的喉咙,声音冷冷道:
“清罗宗与洛岩门皆被众将士踏平,你今日若是投降,本帅可暂且挠你一命,若你与之前那两位一般固执己见,那本帅可以立刻送你去见他们。”
白发苍苍的玉琢峰峰主,在恐惧之中,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我降,我愿带领整个玉琢峰投降于将军,还请将军高抬贵手。”
边境大营帐内,一个壮兵将刚传到的军报呈给男子,“起禀将军,是统帅的军报。”
男子闻言,立即接过军报,打开阅读里头的内容。
看完,男子起身走出营帐,大声地对帐外的士兵将领们说道:“统帅捷报,清罗宗、洛岩门、玉琢峰,三宗尽灭。
此战,我军大胜!”
一众将士高举手中武器,为这次来之不易的胜利而欢呼。
三宗尽灭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天界,各地起义军纷纷为此欢呼,好似自己打了一场大胜仗。
他们之所以欢呼,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七十二宗败了,七十二宗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为此看到了希望,七十二宗的腐朽统治终将会在声势浩大的起义中,灰飞烟灭!
同时这个消息也极大地震慑了天界内外,外界联军明白了天界的起义是难以被镇压的一事实。
于是他们纷纷撤兵,让原本来势汹汹的外界联军一下子便溃散了,天界外部的压力得以大大缓解。
七十二宗也因此战,不仅失去了所谓的盟友,还因三宗的覆灭而导致原本还紧密相连的各宗出现了一个缺口,使得本就处于风雨飘遥之中的七十二宗,更是雪加上霜。
此战,起义军虽取得了可喜的战果,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在阻击外界联军时,不仅伤亡过半,还损失了不少的优秀将领,并且派去佯攻白沙门以此牵制住敌人兵力的一路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仅剩五个身受重伤的士兵,其余无一生还。
同样,由统帅亲自率领的四路人马也损失不小,于是在剩余的起义军会师成功后,他们举行了一场悼念忠魂的仪式,在统帅的带领下,众将士纷纷将碗中的浊酒洒向大地。
浊酒的气味逸散在空中,后被赶来的清风带去远方,带去给那些忠义之魂。
此战的胜利,使得天界的起义浪潮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无数的百姓以及多支起义军都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当中。
因此统帅接受男子的建议,来者不拒,团结一切可以团结起来的力量,并进一步严明军中法纪,使得起义军队伍不断壮大,为随后的征战奠定了军队基础。
同时男子更是向统帅指出了“灭宗之战”是一场艰苦且长时间的斗争这一客观事实。
“我们并不能速胜,而七十二宗也不会迅亡,所以这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可能会持续一百年、二百年、五百年,甚至一千年,都是不为过的,而且在这其中的伤亡也必然是不可估量的。
因此,我们必须有打长久战争的准备,以及随时面对巨大伤亡与损失的觉悟。”
统帅点头道:“我明白,若想要成就旷古大业,不经历铁与血的考验,是必不可能的。
所以,我保证,绝不会让那些忠勇之士为此白白牺牲的。”
历经多年的战争,如今已经接近了尾声。
在此期间,起义军的规模在不断地扩大,许许多多的小宗门都不得不依附起义军而保全自身,而那些不肯依附的,只要他们不与起义军作对,阻碍起义军覆灭七十二宗的步伐,起义军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他们。
更何况如今七十二宗中的绝大多数宗门已被起义军所消灭,起义军的步伐几乎已无人可以阻挡,天界的统一大势也近乎尘埃落定。
根本不是那些小宗门可以逆转的,并且起义军统帅也不想在此刻节外生枝。
于是他使用怀柔手段阻止了那些小宗门联合起来,成为起义军敌人的可能,同时也切断了七十二宗剩余宗门向外求援的机会,进一步巩固了起义军的战果。
大营军账内,起义军统帅与众将领做着最后的战前布署,决定于三日后,对仅剩余的七大上古宗门发起决战。
月色之下,男子背靠一棵千年的古树,双臂环抱着少年纤细的腰身,并将整个人拥抱入怀中。
少年问道:“战争就要结束了吗?”
男子点了点头,“统帅决定,于三日后与仅剩的七大宗门决战。”
“如今七十二宗大势已去,若是他们肯投降,那样就不用再牺牲更多的将士去换取胜利。
但想来也不可能了,毕竟相持了这么久,估计他们也是下定决心,与起义军决一死战。
不过没关系,只要一发兵,剩余的七大宗门是必败无疑。”
“所以战争就要结束了。”
“战争结束,那天界乃至四海万界,都要太平了?”
“嗯,用不多久,四海万界就会回到‘九祖’时期的太平盛世,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有流亡,不再会有饥寒,人人皆可以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好。
太平盛世会再次降临,从天界开始,降临到整个四海万界,到时候世间就只剩下欢声与笑声。”
男子亲吻了一下少年的耳垂,并郑重地承诺道:“等战争结束,天界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之后,我们就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乡村、市井、山林都可以,我们要永远地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
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少年笑着点头,“嗯,我等你。”
最后,二人在月光下互相亲吻着对方。
因为男子的承诺,少年的梦境是香的,也是甜的。
男子拥抱着对月而眠的少年,打开自己的灵识空间,悄悄地取出了一件他为少年准备已久的礼物,一把金灿灿的小金锁,是他为少年量身打造的同心锁。
男子本打算是等战争结束再赠予少年,再亲手为少年戴上,可他有些等不及了,同时他也在担忧,万一三日后的那场决战出了什么问题,又该怎么办?
于是在多方考虑之下,男子偷偷将同心锁放到了少年的心口处,就这样同心锁带着他的思绪与少年的灵魂融为了一体。
决战并不轻松,但也顺利结束了。
当以男子为首的七位将领相互搀扶,一人举着一位宗主的人头,站在数万浴血奋战的将士面前时,宣告了这场战争终是以起义军的完全胜利而结束。
统帅在文武大臣的注视之下,身着黑色长袍,头戴琉璃制的冠冕,一步步走向高台,转过身俯视台下的众人。
“天界一统,四方太平!”
男子带领文武百官拱手道:
“天界一统,四方太平,天帝神武!”
随后一众文武百官齐声道:
“天界一统,四方太平,天帝神武!”
至此,历经二百余年的大战终于结束,天界于战火中重获新生并归于一统,为四海万界中饱受苦难催残的平民百姓,带去了无数的希望,进而推动了四海万界的各地起义与反击,为之后四海万界纷纷由分裂走向统一,埋下了伏笔。
后世将以初代天帝为首的起义军,覆灭七十二宗的这历时三百余年的大战,称为“灭宗之战”。
“灭宗之战”的结果无论是对天界,还是对四海万界,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因此,“灭宗之战”也成了后世公认的历史转折点。
接受完文武百官的朝拜后,天帝挥手示意旁边的天神宣读旨意,于是那天神宣读道:
“……骁勇善战,战绩卓绝,功勋之首,当世无双,特赐封号‘北辰’,冠‘帝君’之谥,即北辰帝君!”
男子走上高台,跪地接旨,“臣,多谢陛下!”
一百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天帝的潜心治理之下,天界政通人和,百废具新,焕发出了新的生机,这是七十二宗统治时期从未有过的景象。
天下富足,四方安乐,天界的平民百姓也从心里愿意臣服于新生的天界政权。
同时,四海万界之中也有多界完成了政治体系的转变,以及内部的统一,并在看到天界实力蒸蒸日上后,各界统治者也是争相模仿起了天帝以仁德治理天下的方法,使得更多的平民百姓摆脱了战争的阴云,并过上了好日子。
天界的百姓们可以过上好日子,自然需要感谢天帝的勤于政务,可以说整个天界,天帝若说自己是辛劳第二,肯定无人敢自称第一。
而除却天帝外,全天界最辛劳的,那就当属七帝君之首的北辰帝君了。
从早忙到晚,不是在忙,就是正在忙的路上,白日各种各样的跑,晚上回到北辰星殿还要看不少的公文奏章,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最近这些时日,真是辛苦北辰大人了。”
天帝边说边落下一枚黑子。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
北辰帝君落下一枚白子。
“其实本帝也是不想太过忧劳北辰大人的,只是现阶段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天界的许多职位又未寻到合适的良臣的接替,就只好劳烦北辰大人先顶替着了,毕竟能者多劳嘛。”
“能受到陛下的器重,是臣的无上荣幸。其实臣还有一事,斗胆请教陛下。”
“但讲无妨。”
“陛下何时才立一位天后,或者何时才娶一位天妃,不然臣每一次进入到天宫中,总觉得无比的冷清。”
“北辰大人说笑了,本帝如今整日忙于政务,有时一连几日都不曾头粘枕头,又何来这份闲心。”
“难道陛下就不曾想过自己去后,这天帝之位将传于谁吗?”
天帝笑了一下,“恐怕全天宫也就你敢这般直言不讳提及此事了,而且谁又说本帝要依血脉传位了?”
“那陛下是何意思?”
“大位应贤能者居之,才可保四方太平,百姓无忧。
若昏主即位,那岂不是要我天界再一次步入七十二宗的后尘?
再说了,本帝不还有两位徒弟么?到时候在他们中挑选一位较为贤能的,将本帝这天帝之位传于他,不就可以了?”
北辰帝君皱着眉头道:“陛下,恕臣直言,万一陛下座下的两位弟子皆非真实贤能之士,而是为天帝之位而假装贤明,即位后才露昏庸之态,那又该当如何?”
这时候天帝的表情一下子便严肃起了来,“假如一切真如北辰大人所言,到时候本帝也不可能从棺木中跳出来阻止,所以大人随时可以废旧立新,哪怕北辰大人最后想自己上位,本帝也绝无任何怨言。”
北辰帝君不动声色地继续下棋。
“陛下多虑了,臣只是在为陛下着想,而对这天帝之位,臣绝无非分之想。而趟若最后真是昏主即位,臣也是尽力劝阻,并极力助君主匡正自身。
这才是一位臣子该做的事。”
天帝对此微微一笑,并再次落下一子,“北辰大人,你输了。”
当这盘棋下完的时候,夜已深了。
北辰帝君为不打扰这天宫中的人,所以没有让人用轿子把他抬回去,而是徒步从天宫走回到他的北辰星殿。
在走到北辰星殿的殿门口时,北辰帝君停下了脚步,此刻少年正坐靠在殿门口,双眼微闭,估计是等人等累了,这才靠着门框睡着了。
一百多年了,北辰帝君与眼前的少年已经相识一百多年了,想当初在战场上捡到他的时候,北辰帝君就不知为何觉得少年身上的气息十分的熟悉,后来才知道,少年竟是魔主的一部分,这让北辰帝君十分喜出望外,于是他便将少年一直带在他的身边。
再之后,他对少年身上的气息愈发地着迷,最后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少年,想把他给藏起来,藏到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然后将他彻底占有。
少年一开始对北辰帝君这种炽烈的爱意,表示不理解,但也不至于接受不了,况且这人对他实在太好了,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当然他也没贪心到这种地步,最多也就是想尝遍天下所有的美食与糖果。
于是少年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份炽烈的爱意。
北辰帝君见人睡着了,也不叫醒,就这么静静观赏着少年的睡颜,白里透红,好似一朵出水的芙蓉,真是越看越着迷。
他发现,既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少年脸上的青涩依旧没有褪去,仍然一副不暗世事、天真烂漫的少年模样。
北辰帝君真的好希望少年可以永远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什么都不用苦恼, 永远无忧无虑的、快快乐乐的,甚至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永远不需要长大,也不需要去接触这个世间的污浊,继续当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莲花。
北辰帝君看够少年的睡颜后,这才一步步走上台阶,慢慢来到少年的身边。
这时候少年慢慢睁了眼睛,看到爱人回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样子,“你回来了。”
少年站起身倒入北辰帝君的怀中,“我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北辰帝君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解释道:“帮天帝审阅了一日的奏折,本以为审阅就可以回来了,结果被天帝硬拉着下了一盘棋,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北辰帝君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睡眼 松的少年往北辰星殿里走去。
北辰帝君看到正殿的桌上,正放着一盘小巧玲珑的糕点,他指着桌上的糕点道:“你出去买的?”
少年摇了摇头,“这栗子糕是我照着书上的方法做的。”
北辰帝君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最近这些时日,总见你从外头买一堆栗子回来,又到后厨一阵捣鼓。”
“嗯,只是前几次总是做不好,今日做的才总算有了点样子。”
“什么时候做?”
“晚饭过后,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了,可惜现在都凉了。”
少年正准备将桌那盘已经凉掉的栗子糕给端走,结果被北辰帝君抢先一步,从盘里拿起一小块就往嘴里送。
“无妨,本帝君就喜欢吃凉透的糕点,因为不仅不烫嘴,而且还要比热时更甜。”
少年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若是你喜欢,我可以日日做的。”
北辰帝君笑道:“甜蜜的糕点自然好吃,但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应多食,节制总有节制的好处。
更何况,这世上又不只‘甜’这一种味道,若是日日都食甜味,那岂不是让日子少了许多的味道?